叶国公看着被拖走还不断抹黑的南氏,一张眉头皱得紧紧,他不明白,为何往日温柔似水的外表下,竟是这般的不堪,要知道往日她待叶蓁蓁分明是比叶菀茹不差半分啊,可如今,连让自家子侄毁她清白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呢,可见以前那副慈母样子全都是装的。
可一个人装一天两天容易,装十几年也未免太难,可见这人心思之重,他不免怀疑,南氏是不是还有什么大事瞒着他的,当然,他并未发现什么迹象,只是对于今日一事的怀疑罢了。
若是叶蓁蓁知道叶国公内心所想,定要对着他连连点头,毕竟能让堂堂国公爷戴十三年的绿帽子的人,心性哪里有这么薄弱,只怕这次关禁闭她也不会消停。
叶蓁蓁看着叶国公紧皱的眉头,不由劝道:“爹爹,庶妹和姨娘所做之事与爹爹无关,且女儿并没有受到一丝伤害,爹爹无须过于自责。”
叶国公听得这话,却是对南氏更加失望了,这般懂事的女儿,南氏怎么就忍心出这般毒计来对付她呢?
“蓁儿,是爹爹不好,爹爹平日对南氏太过纵容,才会愈加养成她这般无法无天的样子,幸好你没事,不然我真的是到了地下都没有颜面去见你母亲啊,往后,你不要再理南氏母女俩,她们心思不纯,且茹儿年型也不小了,心性只怕……也难改了。”叶国公皱眉道。
“好,女儿省地得。”叶蓁蓁点头应道。
不说现在叶菀茹的心性改不了,便是再往前翻十年,亦是改不了,前世,她可从未亏待这个妹妹,可最终却是因她丧命,连死都死的不安生。
有的人,注定从一出生就是坏种,便是世间万物奔溃,宇宙毁灭,她依旧是坏种,永远不用对她便好抱任何一丝一号的期待。
叶斯年看着南氏母女二人的背影,目光满是寒光,敢想这样的毒计对付她妹妹,岂是关一顿禁闭就能解决的,素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敢想这样的坏主意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这还是他妹妹防备心理强,且运气独家的情况下,才没有受伤,若是有个万一,后果他根本就不敢想。
***
在叶国公府南姨娘和叶菀茹被关禁闭时,京都深深宅院中亦是许多不宁,无一不在讨论今日在青山寺里的事,尤其是吏部尚书赵府和户部尚书王府。
吏部尚书府赵府。
赵夫人抹着眼泪哭着,“老爷,咱们当初就不该为了那点银子让那十个人当官啊,如今,叶蓁蓁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今日就在青山寺里威胁妾身,妾身跪在地上许久,为的就是求得她的原谅,可最后里子面子都丢尽不说,连身上戴的一套儿首饰全都给她了,可她根本就没说出个态度来啊,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吏部尚书赵乾坐在檀木圈椅中,目光沉沉,眉头紧皱地摸着山羊胡子,“叶蓁蓁当时可还说了什么?”
他出身寒门,幼时连去村里学堂读书的束脩都出不起,是一边放牛一边在学堂窗户外旁听才得以启蒙,后来先生看他努力刻苦,资质也不错,便面了他的束脩,亲自教导他,连后面赶考的银子都是他先生一力承担。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八岁得中童生,次年中秀才,三年后中举,更是在来年春闱中考得状元,被庆典至京都附近的县里当县令,得以实现从农门到官身的跨越。
他时刻谨记先生的教诲,为官为民,不该拿的绝对不能拿,一生兢兢业业,中年时才坐到吏部尚书的位置,更是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半步,当时若非是母亲突发重病,她想筹银子给老母亲治病,也万不会因为两千两白银就作出买卖官爵之事。
当时母亲突然奇病,他散尽家财,也无力回天,唯有京都窦大夫告知他,神医岐伯医术惊人,若能寻得岐伯,他老母尚有一线生机,但神医岐伯名满天下,在大墨更是享誉盛名,诊金便是百金,他虽是吏部尚书,可他从未做过任何违法乱纪之事,唯一能依靠的便是每年的俸禄银子,可那才三百两的银子,虽是终年省吃俭用,可存下的那些银子早在京都求医时已经用得精光。
当时恰逢手下有学子找到他,说是想以银子买官,虽然这在大墨朝是严重禁止的,但每年依旧有一些人会通过买官来实现当官的愿望,但他赵乾可是从未做过。
一边是病重的老母亲,一边是自己兢兢业业克己复礼效忠的朝廷,赵乾愁的头发都白了,自古忠孝难两全,可要他看着没享过两天福的老母就这样走了,他实在做不到。
最后,他还是选择帮那十个人开了通道,可银子收了,事情办了,神医岐伯却是没有一点踪影,他老母亲直到病死都没有等到岐伯。
而这,也成了赵乾这十数年来的噩梦,这是他这生唯一亏心的事。
如今,终于被人发现了,他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是终于不用为这个秘密支配的解脱,还是全家可能为此牵连的恐惧?
赵夫人自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看到赵乾神色不明的脸连忙实话实说:“老爷,叶蓁蓁她并未说什么,似乎就是为了当时我们在寺庙里擅自闯进她闺房出气?”
她是真的看不懂叶蓁蓁,若说叶蓁蓁当时生气,可明明她全程都是笑着的,可若是不气,她为啥要这么些的珍宝玉石,她总共才两只手两只脚,哪里戴的来?而且,她叶家可能一般,但她外祖傅家可从来不缺银子啊,哪里会喜欢戴别人戴过的东子?
只是,当她看到那筐子珠宝玉石时,她脸上连面纱都遮不住的笑意又是真的,她着实完全看不懂叶蓁蓁啊。
赵乾闻言,屈指敲着桌面,半晌过后才幽幽道:“既然如此,咱们便暂时不管吧,这件事既然我当时做了,便已经做好会被发现的准备,只是可惜,母亲未被救回来,日后只怕还得连累你和孩子。”
说着,赵乾沉吟道:“不若,夫人和我合离吧,两个孩子也记在你名下,届时便是圣上要治我的罪,也不会殃及到夫人和孩子。”
“老爷说的什么话,妾身生是老爷的人,似是老爷的鬼,便是皇上要治老爷的罪,妾身也心甘情愿和老爷一起承担,日后老爷切莫再说这般寒心的话了……”赵夫人揉着通红的眼圈,情真意切道,她们这么些年的夫妻,哪里能有难就独自飞了,这不是戳她心窝子嘛。
赵乾轻拍着怀中的人安抚,目光闪过几丝考量,却没有再说什么。
他这十多年来,从未后悔之前犯下的错,可他却不能再让自己曾经犯的错害到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