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至始至终都没有做错,她听从林倾尘的命令做所有的事情,是因为林倾尘是她的主子。
到了最后,她因赵君泽的宠爱而渐渐的失了心,临时改变了主意,背叛了林倾尘,也是她无法选择的!
她只是顺从心选择。即使她知道,背叛了林倾尘,她会得到怎样的后果,可她仍旧没有迟疑。
所以,这便是无法躲避的命运。
这便是乱世下的身不由己。
云楚洛来到床前,望着香兰,低声劝道:“这种痛苦我也曾有过。我知你现在的痛苦。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没有了其他的选择,你聪颖过人,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香兰身形一颤,顿时感觉身上一阵发寒。她睁开双眸看向云楚洛,眼中没有伪装的善意,也没有任何恨意,有的只是平静,她笑道:“云楚洛,我好羡慕你。”忽然觉得老天有些开玩笑,若是重新给她机会,她倒宁愿与父皇母后一同死去。
从云楚洛的身上移开视线,看向站在窗前的背对着她的赵君泽,这个背影她很熟悉,曾经多少个夜里,她睁开双眼的时候就能看到他站在窗前凝望着窗外。
她知道,他此刻所面临的局势异常险峻,因他的敌人很强大。
其实,他也没有错。
她扯了扯嘴角,牵出一抹笑:“皇上,妾无怨无悔。”就算知道他心中无她,她也不会后悔。对于刚才的选择,她更不会后悔。
固然这样的结果,让自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她也不悔。
谁让她沉醉在了他的甜言蜜语之中?沉醉在了他的温柔之中?她想,或许曾经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中是有她的。
闻言,赵君泽转过身看向距离几步之远床上的香兰,邪魅的容颜异常沉凝。
云楚洛心中一动,别过眼,不去看香兰唇边的笑。香兰这般聪明的女子,其实应该有更好的生活,可惜她有了一张倾城倾国的容颜,便无法逃脱被利用的命运。她看向赵君泽,眸光轻轻闪动,赵君泽心中可有香兰?
……
赵子尽站在秋月宫门前,回头望着已经走远的御医。俊美飘逸的男子,面色惨白如纸。双拳紧握间,那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紧紧抿着唇,唇太过用力,已经无色。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身形不稳的靠在门柱子上。
她死了?
真的死了?
他来晚了一步?
他身形踉跄的闯入了秋月宫,眼前所看到的和记忆中的影像重叠。
温柔的女子对他柔声呵护……
为他擦拭着脸颊上的肮脏,为他做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那么温柔的呼唤着他的名字,烬儿……
她说,她已经无法承受姐姐二字。
“云楚洛……姐姐……”他嘶哑着声音低低的呼唤着。
正巧一名宫女从他身旁经过,他立即抓住了那名宫女,一脸森冷之色,狂吼问道:“清妃在何处?!”
她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那宫女惊恐,伸出手指着偏房之处,“在偏房……”
赵子尽立即松开那宫女,横冲直撞跑向那偏房,一边跑着,一边想,她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不知不觉间,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他知道错了……
当门推开,首先是扑鼻的浓烈的药香味,他的心猛的一颤,他艰难的踏入房中。
刚走进来,便看见云楚洛与赵君泽二人并肩而立。
“你没事?”他望着云楚洛,声音颤抖惊愕的问道。
她无事?赵子尽怔愣的望着她。眼眶之中盈盈泪光这一刻尽数倾泻。满面泪痕的他,第一次感觉到恐惧。这一路上,他害怕着,或许日后他与她将真正的永远不见。
当他见到她安好无缺的站在面前,仍旧是用那么淡然的目光望着他,他浮躁的心终于安定。那刚才如影随形的恐惧,这一刻全部消失。
可当他余光间看见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香兰后,心骤然一沉。
来不及擦拭眼角泪的他眼中闪过一抹骇光。
赵子尽的到来,让云楚洛破有几分意外,毕竟对于赵子尽而言,如今的她不过是利用品。他在能够舍弃曾经亲情达到目的,就已经注定二人必须成为陌生人。可是他来了,情绪如此激动。她从他的瞳眸之中看到了释然,看到了放心。
烬儿,她但愿他是暂时被蒙蔽了双眼。可她内心深处,却隐约间有了答案。已经迷失的人,怎会迷途知返?
赵君泽邪魅的冷眸寒光四射的望着赵子尽,嘴角牵起冰封的弧度,“庆林王似乎来晚了。若是来的早一点,或许就会如了你的愿。”
赵子尽身子紧绷,他望着云楚洛,盯着她的神色间的变化。赵君泽的这一话就让他无从辩解。
他从未想过她会死,几个眼神转动间,在刺鼻的药香味中,他一路而来渐渐消失的理智恢复,他半眯着双眸,眼中那晶莹泪珠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迹可寻。俊美的他挑着眉,笑道:“皇兄在说笑?究竟发生了何事?”
云楚洛眼眸低敛,眼光渐渐冰冷,她紧紧闭上了双眼,将心中那不忍而纠结的情绪压制住,再次抬起头时,清雅的容颜上已经是无懈可击的笑容,她看向赵子尽,笑道:“庆林王,本宫无事。不过,兰妃却因意外而伤及了身子。据闻林倾尘与林善雅身在京都,庆林王与他们之间颇有几分交情,不如将兰妃此刻的情况转告他们,让他们也不必担忧,兰妃的身子终究会好的。至于本宫……他们还是莫要多费心机了。”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与烬儿形成独立的局面。
之前更是没有想到,会与林倾尘成为对手。
原本不习惯这样越接触越觉得无情的世界,现在,她被迫习惯!
她都知道了?
赵子尽刚恢复的面色现在又显苍白,他唇边那抹高雅的笑容僵在了唇边,他长袖下的手轻轻颤抖。
此刻,他竟不敢面对她。
而面对着她清雅至极,如同莲花清美的笑容,他竟再也笑不出。只能别过眼,回道:“清妃无事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