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大会儿,衣衫整齐的明朝闻顶着半干的头发,走进书房,递过来一杯热茶,面上淡淡的,说:“喝点茶暖暖身子。”
“我们被锁在这里出不去了!你还有心思喝茶?”伊笙气恼地将茶杯推开,刚一抬头对上他还尚存湿气的黑眸,就想到了刚才活色生香的一幕,顿时脸又红了起来,声音也开始发飘,“你带手机了没?打个电话找人来救我们。”
“没带。”明朝闻自己喝起茶来,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我外套在暮歌那里,手机也在。”
“暮歌连你都算计?”伊笙简直不敢相信,“她把咱俩锁在一起想干什么?”
明朝闻吹了吹茶叶沫没说话。
伊笙急得天天转,在房间里四处转悠着找出路,门出不去,窗户也被锁起来了,根本打不开。她又想到了电脑,想用电脑登陆微信,至少能欧阳年发条消息,但是打开电脑才发现,电脑竟然连不上无线?
这还真是处心积虑了。
无计可施的伊笙颓然地跌在床上,懊恼地大叫着:“混蛋暮歌。”一抬头,就见明朝闻在幽幽的看着她。
“暮歌是我妹妹。”
那意思很明显了,即便是真混蛋也不能在我面前骂。
伊笙怏怏地住了口,坐起身来,瞪他一眼,“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明朝闻抬了抬眉毛,倒是真的很坦然,“呆在这里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意思?”伊笙不解。
“暮歌为了赶走林松身边的莺莺燕燕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明朝闻慢条斯理地解释,“林松为了躲开暮歌,也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伊笙将信将疑,“真的?”
明朝闻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朝她这边走了几步,走到床边,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按照我对他们两个的了解,如果你没有按照暮歌的计划被关起来,彻底跟林松隔绝开,让林松找不到你,暮歌大概率会在宴会现场暴走,而林松为了表明自己跟暮歌没有可能,大概率会……”
“会干什么?”伊笙吞了吞口水,总觉得如果剧情真这么发展,还挺精彩的,害得她还有点期待。
“会当着林老爷子和父亲的面向你求婚,表明自己心有所属。之后,暮歌会跟你决斗,谁赢了,谁就能得到林松。但是暮歌从小学习西洋剑术,你可能打不过她,最后面临生命危险。”
伊笙就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默默地将靠她越来越近的男人推开,男人身上特有的香气,像雪后的杉树,让她怦然心动,片刻失神后,她猛然回过神来,“噌”地起身,几步躲去了书房,站得离他远远的:“我觉得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明朝闻轻轻笑了起来,“虽然有点夸张,但是剧情大概走向不会错,暮歌也不是第一次为了林松暴走了,那情形你绝对不会想掺合,还是在这里躲清净比较好。况且……”
“况且?”伊笙看着重新靠过来的他,总觉得他的眼神越来越危险,“况且什么?”
“况且,你跟林松手挽手站在那里,我也确实很生气。”明朝闻似乎彻底撕掉了伪装,将她抵在墙上,湿润的黑眸慢慢被占有欲填满,他按住她想挣扎的双肩,慢慢说:“就算暮歌不出手,我也不可能让你跟他手挽手,在那里站一个晚上。”
伊笙彻底懵了,她好像又看到在林溪小隙的别墅里,那个将她抵在窗帘后面的他了,这一回她实在不知该怎么解读他的话,因为他的眼神和表情实在太赤裸了,她没法再骗自己。
他吃醋了?
“明朝闻。”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以为我跟你说得够清楚了,我们……”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堵在了嗓子眼里,男人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是伊笙的初吻,来得粹不及防,毫无准备,她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心脏像要爆炸了一样狂跳不止,连呼吸都不会了,瞪着眼睛,憋着一口气。
他显然也没什么经验,吻得毫无章法,又很快掌握住诀窍般渐入佳境,渐渐深入。
伊笙感觉到身体里有个开关被打开了,全身触电般酥麻,又舒服得诡异,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发狠地推开他,猛地甩了他一个巴掌。
清脆的耳光声,把两个人都惊呆了,明朝闻捂着脸,红着眼睛瞪着她看了半晌,才喃喃问:“你打我干什么?”
“你亲我干什么?”
“我亲你,你就打我?”
“你亲我,我当然要打你!”
明朝闻揉了揉脸,“好,你打就打,话要说清楚。你不能和林松在一起。”
虽然伊笙也没打算跟老板的哥哥有什么,但听他这么说,还是觉得生气,他凭什么管她跟谁在一起?
“要你管……”
明朝闻面色明显冷了冷,盯着她看了半晌,“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表示的那么清楚了,还不明白?”
“你表示什么了?”平白无故被骂傻,伊笙恼火起来,又推了他一把,“你这人说话弯弯绕绕的太烦人,能不能一次把话说清楚?”
明朝闻深吸了一口气,黑眸中有极力压抑的怒火,“我刚才都……亲你了,难道还不够清楚?”
“你们男的,都是下半身动物,我哪知道,你是不是只是见色起意……”伊笙的怒气也丝毫未消,吵起架来,中气十足。
明朝闻实在忍无可忍,抬手捂住了她的嘴,黑眸隐忍着怒火,静静看着她,似乎下定了决心,“我喜欢你。当初虽然才见一面就被你拉黑了,但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也没有放弃过你!这样说,你清楚了吗?”
伊笙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故事会是这个走向,大脑里顿时乱成一团,突然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为了撮合他和林菁菁,对他各种死缠烂打,心里瞬间变得不是滋味。
“你不是……不是说已经不在意我了吗?”伊笙将他捂住自己的手扒拉开,努力回忆他刚搬来时的情形,“你还整天冷着脸,对我爱搭不理。最重要的是……是我们中间将近一年都没联系……你那么忙……”哪有功夫记得我?
明朝闻看着她一脸的匪夷所思,笑了笑,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还挺有演戏天分,“我就因为太忙了,才没时间去了解别人,去爱上别人。”
“那也不对啊。”伊笙皱着眉,苦苦思索,似乎怎么都想不通,她以前只有在数学课上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林总……你和林总一起长大的,那不是更不用花时间去了解?而且还还那么美,你们门当户对……”
明朝闻实在是气得不轻,为了防止自己当场昏厥过去,捏住了她的脸颊,不让她继续说话,“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我和她一起长大,要是对她有感觉,还用你撮合?”
伊笙求饶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等他放开自己,慢慢地走出书房,坐在床上,喃喃道:“让我缓缓……让我缓缓……”
明朝闻也不逼她,只是跟过去坐在床的另一边,两个人像房事遭遇不和谐的老夫老妻一样,背对着背,谁都不说话。
半个小时之后,明朝闻失去耐心了,出声打破了寂静,“我觉得我表达得够清楚了,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伊笙有些懊恼,她是真的搞不清楚,脑子里一团浆糊,无法正常运转。
“那好,我重新表达一次。”明朝闻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极为郑重,“欧阳伊笙,我……”
话刚说一半,就见伊笙猛地窜了起来,捂住了他的嘴巴,恼羞成怒一般,咬牙切齿:“不许说。”
明朝闻拉下她的手,奇怪地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和满脸的怒气,“那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管,不许说,什么都不许说了。”伊笙甩开他的手,冲进洗手间里,关上了门。
伊笙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也算清醒,万万没想到,也有完全、彻底无法思考的时刻。这让她十分烦躁,整个人生都失控了一样,想出去跟招惹她的始作俑者者打一架,好像只有痛痛快快打他一顿,才能出了这口恶气,心情才能舒畅。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理智,她干脆脱了衣服,冲了个凉水澡。
她体质很好,从小到大连感冒都很少,小时候甚至还跟她爹欧阳副院长去冬泳过,亲妈秦主任也夸赞过她:“你这体格优势也算是弥补脑子的缺陷了。”
所以,冲个凉水澡根本不算什么,她连喷嚏都不打,穿上衣服,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确认自己够心平气和了,这才走出去,准备好好跟明朝闻谈谈。
明朝闻正抱胸靠在洗手间门口等她,见她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才重新站直,看她还穿着之前的礼服,就从衣柜里拿了个睡衣给她,“新的,没人穿过。”
准备得还真够充分的。伊笙开始怀疑,他们被锁在这里,根本就是他和暮歌合谋的杰作。
但是身上的礼服太修身了,特别是腰的部分,勒得她呼吸都不顺畅,这么过一夜肯定不舒服,她只好接过睡衣,又返回洗手间里换上。
睡衣是男款,有大又长,伊笙不得不将袖子和裤腿挽起来,才勉强像个样,但即便这样,也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将她不算矮的身高衬得越发娇小玲珑。她不太满意,她喜欢做一个高大强壮的人。但今晚也只能这样了。
重新走出来,明朝闻显然也已经准备好了过夜,卧室的灯都调暗了,暖黄的很温馨,两个沐浴过后的人也都香喷喷的,一个站在床头,一个站在床尾。
气氛向着“不对劲”的方向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