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傅时宴一怔。
葡萄是早产,她当时还挺着大肚子,在瑞士的一处偏远乡下跑展览,对设计作品讲解到一半,肚子突然一阵阵疼,尔后周围传来惊呼,“Alice!你羊水破了!”
接下来就是兵荒马乱往医院送。
距离最近的医院是个小医院,生产过程并不顺利,江舒没经历过这种事,她害怕的同时十分紧张。
足足生了三个小时,胎儿移位了,不好生。医生技术也不到家,知道她是大设计师更怕担责,和她商量了很久要不要转剖,迟迟不敢下决定。
江舒疼到晕过去,满脑子都是孩子一定不能有事。
为了人命,还是剖了,然而手术进行到一半,江舒开始大出血,医院血库的血不够,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江舒眼泪不断流下,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她不停央求医生一定要保下孩子。
脑中再次浮现了傅时宴的身影,如果她死了,起码孩子能交给他,不会受苦。
当时齐浪直飞瑞士,用了四个小时将大医院的医生带到那个医院,江舒才救回一条命。
生死关头,江舒在晕过去之前,脑中都是对傅时宴的怨恨。
大量的出血让她几乎挺不过去了,医生不断呼喊她的名字,“别睡!Alice!千万别睡!”
她撑不住眼皮直往下坠。
就在这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将她唤回神。
“是个女孩!快看啊,睁开眼睛看看你的孩子!”
江舒艰难抬眸,看见了皱巴巴的一张脸,当时她满脑子都是庆幸,真好,真好。
当时的艰难,在现在听来依旧瞩目惊心,傅时宴从沙发上坐起来,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的心跳加速。
他一身冷汗,几乎喘不上气。
一年前,他差点失去江舒和孩子,可他毫不知情。
月光洒在满脸苍白的男人脸上,让他显得格外颓废。
江舒看见他这样,只是笑了笑,“生育只是第一关,孩子生下来后,二十四小时都需要有人看着,齐浪为我请了一个护工,但语言不通,并帮不上我什么忙。”
想起那阵子,江舒都觉得累。
傅时宴能够想象,自己都是个女孩,还未完全成长为女人的江舒,经历这一切,会吃多少苦。
光是想想,他都恨不得代她受过。
“我是第一次当妈妈,许多事情手忙脚乱,吃了很多苦,但是我不后悔,你知道为什么吗傅时宴?”她抬眸。
傅时宴透过月光,与她对视。
“我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我发过誓,不会再失去第二个。”
“你说,是不是那个孩子回来找我,所以我有了葡萄?”
提到过往伤心事,傅时宴闭了闭眼,哀伤不减,他轻声:“一定是,她知道你的辛苦,回来了。”
江舒眼里有泪,“嗯,一定是。”
说到这里就够了,她不想再说,闭上眼睛休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但傅时宴却是一夜无眠,他看着窗外的月光,愧疚和心疼不断交叠,慢慢演变为,巨大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