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夏末,夜风已有了一丝凉意。
罗尘走在街上,身边尽是行色匆匆的行人。
车水马龙的喧嚣,半点惊扰不到他,仿佛一抹孤魂逆着人潮游荡。
“姐,你看这男的,好帅!”
“帅有什么用,一看就是被人撵出来的窝囊废!”
“你怎么知道,就这张脸,谁舍得?”
“谁家有本事的男人,这时候穿成这样在街上游荡?丧家犬一样,我跟你说,看男人可不能只看脸!”
一段对话飘进罗尘的耳朵,将他从恍惚中惊醒。
迎面而来的一对小姐妹正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他看,又窃窃私语着擦肩而过。
超强的耳力,让他把那么轻微的对话都听得清楚分明。
丧家犬吗?
他停下脚步,看着橱窗里倒映出的身影。
身上的围裙还没来得及摘,头发也显得有些凌乱。
脸上不知何时多了几道血痕,想来是被林美清砸来的离婚协议书划伤了。
再配上他茫然失落的眼神……
没错,跟丧家犬没什么两样。
难怪李梦瑶会用那么失望的眼神看他,原来他给的,早就不是她想要的。
弃我去者不可留,何必徒增烦恼。
罗尘是豁达果决的性子,专一,但不死板。
一旦想透,再多不舍和遗憾也能轻轻放下。
眼中焕彩重现,唇角笑意淡淡,整个人看起来愈发俊美倜傥,磊落风姿不知引得多少路人频频回望。
“嗯?我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罗尘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天翼小区门口。
这是凌海市数一数二的高档小区,认识李梦瑶之前,他曾在这儿买过一套联排别墅。
后来为了就近保护李梦瑶,他才在李家附近重新购置房产,一直到婚后搬去独立别墅小区“海璟别苑”,这边的别墅就一直闲置着。
如今一切回到原点,他也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
天翼小区的每户业主家,都会在物业留下一套备用钥匙,在户主长期离家的情况下让物业代为打理房产。
罗尘正准备去保安室跟物业联系,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跑车在小区门口停下。
最新款的法拉利SF90,被车主故意轰着油门,骚包的颜色和造型引来诸多艳羡的目光。
坐在副驾的女子妖娆艳丽,水蛇一样趴在驾驶位的男子身上,娇滴滴地说:“李少,您真的要把这儿的别墅送给我?”
“那当然,本少向来一言九鼎!只要你把本少伺候好了,别说一套别墅,就是十套也是小菜一碟!”
男子口出豪言,伸手在女子呼之欲出的丰盈上狠揉一把,惹来一阵娇嗔。
这人长得倒也英俊,就是眼下青黑两腮无肉,看着就是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样子。
他的面容与李梦瑶有几分相似,正是她的亲弟弟李彦则。
这么巧?小舅子开着我的车,到我曾经住过的小区,我怎么没听梦瑶说过李家在这儿置办了房产?
罗尘当然认识自己名下的跑车,不由得对李彦则口中的别墅有了几分揣测。
天色已晚,李彦则并没有注意到保安室门口站着的男人,随意将业主卡掏出从车窗口一挥,准备刷卡进门,冷不防手腕就被人一把抓住。
“李彦则,你的业主卡哪儿来的?”
他被唬得身子一缩,以为是被讨债的人抓个正着,正准备抱头求饶,就从胳膊缝隙里看清了罗尘的脸。
自觉在美人面前掉了份儿,李彦则顿时羞恼地破口大骂道:“你吓老子一跳!你给我把手撒开,撒开!”
“李少,这人谁啊?”
妖娆女人刚看清罗尘的脸,顿时眼冒红心,声音都甜了几个加号。
“哼,一个臭吃软饭的小白脸,怎么,这就把你魂儿勾没了?”
李彦则见多了女人看到罗尘就腿软,恨不得贴上扒不下来的样子,如今儿个自己的女伴居然也不能幸免,无疑是在他高涨的怒火上又泼下一桶热油。
“你怎么能拿到我的业主卡,梦瑶给你的?”
罗尘才不管小舅子跟那女人之间的掰扯,只是微眯着眼盯着他手中的业主卡。
这套房产中放置了诸多罗尘亡母的遗物,又是婚前财产,除了李梦瑶外李家其他人并不知晓。
看李彦则这么熟练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带女人过来,莫非……
罗尘顿时心生不详,捏着李彦则手腕的手又攥紧几分。
“罗尘,你给老子撒开!给你好脸给多了是吧!”
李彦则被捏得痛叫一声,单手试图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他在罗尘面前张狂惯了,仗着姐姐宠他,近年来对这个便宜姐夫是越来越瞧不上。
别说称呼一声姐夫,就是连个好脸色都不曾给过。
以前罗尘忍着让着,只是不想让李梦瑶夹在他和家人之间为难。
现在,管他是谁!
想到这个小舅子五毒俱全的劣根性,罗尘就恨不能立刻冲回家,别墅无所谓,可母亲的遗物万不能被祸害了!
他用力抽出那张业主卡转身要走,就听到脑后一阵风声疾响。
李彦则顺手抄出放在副驾座下的金属球棍,抡圆就朝罗尘后脑砸来,似乎不知这一棍下去必然会闹出人命。
脸上肌肉狰狞抽搐,他咬着牙叱骂着:“老子弄死你!”
一片惊呼声中,预想的血腥场面没有出现。
谁也没看清罗尘的动作,只见李彦则上一秒还挥棍意图伤人,下一秒就被掐着喉咙拎了起来。
他好歹也有将近一米八的个子,硬是被拎得脚尖掂起,将将踏在地上维持平衡。
金属球棍当啷坠地,双手更扒着喉间铁掌,无力挣扎着。
“咳咳,罗……罗尘,你……撒手!”
“来人啊,杀人了!”
刺耳的尖叫声在耳边响起,妖娆女人拼命缩在车门边,声嘶力竭地惊叫着。
罗尘并没有想把李彦则怎样的心思,一切不过是他条件反射下自我保护的行为罢了。
他手一松,李彦则当即瘫倒在地,捂着喉咙不断呛咳起来。
即便这样他也没学乖,而是才缓过气儿,就抖着手掏出电话,拨通一个号码,又恶狠狠地盯着罗尘放话。
“敢打老子?我要让我姐跟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