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花多大代价，都要找到纪棠。”
即便知道念念不在了，可明裴渊还是克制不住想要找到画像上的人。
“七爷，沈家家主也在找纪棠，但纪棠整个人神出鬼没的。”阿忠倒不是怕困难。
就算找，那也得纪棠出门，让他们的人发现才行。
但根据他们掌握的情报来看，纪棠极少出门。
或者说，他已经离开辽州了。
这么浅显的道理，明裴渊自然也懂。
所以，他没有继续下死命令，而是问起了另一件事：“当初在揽月楼撒诗的纪先生，有眉目了吗？”
阿忠在心里叫苦：“王爷，这位纪满，比纪棠还要神出鬼没，撒完诗后再没现身过。”
可能也现身了，主要是他撒诗时，不知是否有意遮挡，事后竟没一个人对纪满的长相有印象。
明裴渊听完阿忠的抱怨，突然有些犹豫，要不……把念念当初留下的诗拿出来撒了？
说不定这个举动，会引得纪满出手。
可……明裴渊至今都无法窥探诗词中的秘密，也就不知道念念当初留下的诗词里，究竟藏了什么消息。
她生前并没有要求撒那些诗，而是要求死后撒诗。
所以，她是想让人替她报仇？
明裴渊从没想过要害死念念，可念念当初喝下的鸩酒，是他亲自递到她手里的，也是眼睁睁看着她服下的。
那时，他并不知道瓷瓶里的东西被调换，只以为里面装着可以让人一直沉睡的药。
他当时只希望念念能睡一觉，等他处理完所有的麻烦事，醒来后便远离朝廷纷争。
可谁知，瓷瓶中的药水被换成了鸩酒。
念念医毒双绝，鸩酒虽无色无味，但当念念一打开瓷瓶就发现了。
她什么都没说，还是毅然决然的喝下了鸩酒。
想必，直到她临死前，都以为自己爱错了人。
一想至此，明裴渊浑身戾气暴增，他强行深吸一口气，想要压下心中的那团怒火。
但经年累月的怒火怎是这么容易平息的，明裴渊直接喷出一口血，吓得阿忠跟老毒物立刻上前搀扶住他。
明裴渊神色未变，依旧稳稳坐在主位上，但心底的滔天怒意却如排山倒海一般。
“七爷，快让老夫帮您瞧瞧。”老毒物不等自家主子允许，直接扣上明裴渊的手腕。
阿忠急的团团转，一直问老毒物：“七爷怎么样了？没事吧？”
良久之后，老毒物才收回手，看了眼一直沉默的明裴渊，才故作淡定的劝道：“七爷只是急火攻心，只要放平心绪再活个几十年都没问题。”
阿忠立刻一阵谢天谢地。
明裴渊却恍若未闻，他突然看向老毒物：“你可曾听闻过招魂术？”
老毒物不想猜就知道自家主子在想什么，直接跪了下来：“七爷，人死不能复生，您应该向前看了。”一直活在过去，只会让身体变得更差。
老毒物算是明裴渊的贴身大夫，刚开始是打工人心态，但跟在明裴渊身边久了，越来越把他当成自己的后辈看待。
“如果人死后有灵魂，那念念的灵魂，会不会一直跟在我身边，日日盼着我不得好死？”
明裴渊刚一说完，阿忠跟老毒物神色大变，但他自己却兀自笑了起来。
“不会的，念念的灵魂才不会跟在我身边，她早就对我失望透顶，只会离我远远的，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七爷……”老毒物想说些安慰的话，但一想到夫人临死前遭遇的种种，那些安慰的话根本说不出口，最后只能长长叹了口气，真真是造化弄人……
明裴渊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阿忠吩咐道：“将纪棠的画像发下去，让咱们在辽州的所有探子都行动起来。”
“可是……”阿忠想说纪棠的画像有没有可能是易容的。
不等他问出口，明裴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寻眼睛与画像上相似的人。”
阿忠了然，立刻领命去办。
而此时的曌王府，曌王一阵挥毫泼墨后，眼前的两张宣纸上，便出现了两个头像。
一张画的是落青染，还有一张画了个老妪，正是落青染之前的小号。
“让画师多画些，发给暗卫们出去悄悄寻人。”曌王将画像递给云一，而后直接出了书房。
他去了云七的房里，云七还昏迷着，小红守在里面。
“王……王爷。”小红没想到王爷会来探望一个侍卫，下跪请安时有些慌手慌脚。
“云七好些了没？”曌王的语气平淡，少了之前的威严。
“回王爷的话，纪太医说云七大人身体里的毒全都解了，只有外伤。”小红规规矩矩站着回话，将纪老当时的诊断全都复述一遍。
“纪太医说，云七大人的外伤并不重，好生将养就能恢复，之前所中的毒虽厉害，但全都被王妃解了。”一提到自家王妃，小红不争气的又哭了出来。
她担心会被曌王责罚，立刻擦干眼泪。
“你先出去吧。”曌王自然不会责罚小红，姐姐身边能有个忠心的丫鬟，他高兴还来不及。
虽然还不能确定落青染就是姐姐，但曌王心理上已经偏向这个答案，甚至祈祷落青染就是姐姐。
他坐到云七床边，然后掀开云七的上衣，找到之前落青染给云七扎针的地方。
针孔几乎已经愈合，只有一个小黑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曾经有人在这个位置注射过东西。
曌王回到王府后一直在忙，都没来得及细细询问过纪老，但现在恐怕都不需要询问。
反正，答案当时就摆在他眼前。
曌王只是来云七房间确认下那种针留下的痕迹，他从前在自己身体上见到过，几乎一模一样。
第一次，他得了天花，被送去别院养病。
说的好听点是养病，其实就是让他自生自灭。
或许是老天开眼，把姐姐送到他面前，只用那种小小的针，便治好了他。
而第二次，是在战场上，他被敌军引入死路掉下山崖，身负重伤的他再一次见到了姐姐。
有时候曌王甚至在想，是不是只有在生死攸关之际，姐姐才会从天而降。
满身是血的从前在他眼前，又满身是血的消失在湖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