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虽有些懵，但她觉得落青染一定是在装腔作势。
那些账目做的那么好，她不可能会发现其中的问题。
但落青染之后看都没再看李嬷嬷一眼，直接对着薛管家来了句：“那就开始吧。”
薛管家看了眼曌王，见他点头，便宣布核账开始，让店铺的掌柜们一一上前汇报。
第一个核账的是陶然居酒楼的李掌柜，他先是冲曌王跟落青染拜了拜，然后才开始汇报这个月的账目。
主要就是汇报收入跟支出的总和，以及一些比较大数目的进出。
李掌柜汇报完毕，像往常一样刚准备退下，结果，却被落青染叫住了。
“不知王妃有何吩咐？”李掌柜一脸坦然道。
落青染没有说什么，而是看了眼小红。
小红有些紧张的站出来，先是看了眼不远处的曌王，似是非常紧张，几乎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无妨，把你查到有疑问的地方，都跟李掌柜核对下。”落青染温声鼓励道。
通过这几天接触下来，落青染越发喜欢小红这丫头，已经开始考虑跟曌王和离时，要怎么才能把小红一起带走。
就小红这脑袋瓜，以后绝对能帮她管理庞大的账目。
小红在落青染的鼓励下，这才大胆的走上前，站在落青染跟李掌柜中间，打开自己手中的那本小册子。
众人不知落青染欲意何为，李嬷嬷也是一脸看好戏的看着落青染，心想，难不成她想推一个小丫鬟出来，就算不会核账，也可以把责任都推到小丫鬟身上。
一想到此，李嬷嬷立刻就坐不住了，她赶忙插嘴道：“王妃，核账这么重要的场合，您带着几个贴身丫鬟出现，已实属不合规矩，这会又要让一个小丫鬟出来搅和，您这样不妥吧。”
“李嬷嬷，要不你先听小红说完，再发表意见？”落青染笑的一脸温和，好心的建议道。
李嬷嬷：“……”
她瞧了眼曌王，见曌王似乎没什么意见，便只能忍下。
算了，待会自然有她找茬的地方。
今日，她是抱了必胜的把握可以拿回掌家之权。
小红见落青染示意自己继续，便拿着册子照本宣科：“陶然居的蒸牛肉大概每份有4两左右，算上损耗，暂且就定为每份蒸牛肉需要用到5两食材。”
“陶然居上月一共卖出去317份蒸牛肉，所需食材为158斤5两牛肉。”
小红说完便顿了顿，其他人都一脸懵逼的看着她，特别是李嬷嬷，不知道小红说这些蠢话有何意义。
曌王是最先明白过来的，接着就是李掌柜，但他倒是不担心会被落青染抓住把柄，因为这些计算量实在过于庞大，根本算不过来。
落青染自然知道计算量庞大，她根本不打算一一核查，只要证明账目有很大问题就行。
小红面对众人的注视，稳了稳心神继续道：“陶然居还有几道需要用到牛肉的菜肴，分别是牛肉羹，每份所需食材加损耗约莫4两。”
“上月卖出209份牛肉羹，所需食材为83斤6两。”
“还有卤牛肉，所需食材加耗损约莫6两，上月卖出198份，所需食材为118斤8两。”
“陶然居只有这三样菜肴需要用到牛肉，正常来说，上月店里应该使用了360斤9两。”
“王妃说了，有时候厨师做的不好吃，或者出现其他状况，可能需要重新上一份牛肉给客人，但就算往死里用也不可能超过400斤。”
李掌柜听到这里时，脸色已经开始泛白，他没想到落青染这么鸡贼，要算的那么清楚。
小红不吊众人胃口，继续往下照本宣科：“陶然居送来的账目显示，上月总共买了982斤牛肉，月底盘点那天，还剩5斤，也就是说，陶然居上月用了977斤牛肉。”
众人大惊，977斤牛肉，比400斤的两倍还要不止。
李掌柜慌了，他哆哆嗦嗦解释道：“王，王爷，上月后厨总有流浪狗闯进来，被流浪狗碰过的牛肉，奴才不敢给客人吃，怕吃出毛病。”
这个解释就非常牵强了，虽然牵强，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小红又开始照本宣科：“那就是李掌柜您的管理太疏忽了，想来过去半年的陶然居后厨，应该养了一群流浪狗吧，要不然怎么会每个月都要损失近一半牛肉。”
小红干脆把具体数字报出来：“上上个月陶然居应该卖出350斤牛肉，但牛肉却损耗了1010斤，再上上个月应该卖出390斤，但却损耗了920斤。”
瞬间，厅中所有人都哗然，李掌柜的这个解释，一个月还好说，每个月都如此，那绝对是有猫腻了。
李掌柜一直在擦汗，小红把他的借口都堵了，他还能说什么。
可小红还没有照本宣科结束，她的册子上关于陶然居的核算问题，整整写了十几页纸。
“王妃说蔬菜不值钱，虽有油水，但不会特别吓人。也就没让奴婢去查，只查了鸡鸭鱼肉这些。”
小红说完，从册子底下拿出一张纸，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她恭恭敬敬交给云一，再由云一交给曌王。
“王爷请看，这张纸上汇总了陶然居上月的鸡鸭鱼肉使用量，每样问题都很大，在考虑到正常损耗的情况下，陶然居使用的鸡鸭鱼肉，远超过正常使用量的一倍有余。”
曌王看着纸上列的明明白白的条目，每一条都可在详细的账目里查到。
所以，还有什么不清楚的，陶然居李掌柜背着主子，这是往自己口袋里揣了多少钱？
“李掌柜，你还有什么话要解释的吗？”曌王看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的李掌柜，冷冷沉声道。
“王爷饶命，是奴才一时糊涂，求王爷饶命。”李掌柜拼命给曌王磕头。
但曌王理都不理。
他很清楚水至清则无鱼，但捞也要有个限度。
李掌柜见曌王不为所动，只能转头向李嬷嬷求救：“嬷嬷，求您救救奴才。”
李嬷嬷心里暗道不好。
可不等她说什么，上首的落青染却率先发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