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总是要过的,即便失了秩序,只需要恢复就能继续。
当年女娲执意在凡间造人。如今凡人蒙难最甚,久不理世间之事的她再次出手,补天救世。
那场战火,波及甚广,死伤无数。毕竟就连那场战斗过后,赤焰国都改名为“厌火国”。一夕之间跌落了圣坛,变成了人人自危的唾弃之地。
圣火兽——祸斗,因看守圣火不利,本应处以极刑。却因与那圣火同出一脉,不能轻易处决,又不能自我了断,只能背负“逆反”那样一等一的大罪名。残酷而持续的天刑将其折磨的空余一缕兽魂,苟延残喘着,以示天威不可违。
那圣火兽原是火神祝融的坐骑——祸斗兽,有了祸斗兽的火神如虎添翼,但天下太平后就作为替身(实为质子),去负责去天界看守圣火了。因为也有了“圣”名加持。如今更是被唾骂称祸。
祸斗兽虽久不与火神为伍,但是昔主有罪,旧仆也难自保。况且祸斗兽性情耿直,嘴硬的很。
“吾主忠心!吾心忠主!吾是被诬陷的!吾是被设计的!”它的嘶吼被黑暗吞噬。
越是挣扎,天刑越是残酷……
不知挣扎了多久,一曲靡靡之音,牵引它仅存的神识来到了女娲的面前。
“果由因,事已成,无心却也妄自荼毒了一界生灵,你可愿替主救赎?”女娲紧闭双目,却洞若观火。
“女神明察,吾愿肝脑涂地,弥补丝毫。”祸斗兽神识匍匐于地上,虔诚至极,那确实也是祝融想要守护的一界呀!
“天漏需补,随我去那已倾覆的不周山炼石补天。”
祸斗兽的五味地火虽弱于圣火,但是正好应了不周山的通天连地之用。
天界的天帝本就忌惮不周山的日益壮大,这次的闹剧竟也解了他的心头大患。但是天的窟窿也是实打实地要补起来。于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女娲的“调兵遣将”。
祸斗兽跟随女娲来了倾覆的不周山。断壁残垣中,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正在捏泥巴,眨眼之间一只黑黢黢的小陶狗被他放在土窑之中。
这男子正是宁封子,也是祸斗兽的旧识。
传说他还是个普通的烧窑匠时,有神秘人路过他的陶窑。机缘巧合,开窑续火,其后陶窑再烧,皆冒五色烟。后来,他所烧的陶器表面附着一层无色琉璃,在阳光下又闪着五色,名闻一时,千金难求。
不久之后,宁封子成为黄帝的陶官,为黄帝烧制了祭天陶器时,跳进了窑火之中,成就祭天陶器,最终尸骨无存。
凡人感动于他为陶而痴,在他的老家——宁北山中立了一个衣冠冢。
没错,那开窑续火的神秘人就是碰巧路过的祝融和祸斗兽。
仿佛一切之中冥冥自有定数。
“又见面了!没想到,这次还是要开窑续火。”宁封子看着近乎透明的祸斗兽,言语间透露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兴庆。
祸斗兽感慨地看了一眼宁封子,它知道目前的自己只有神识,太过虚弱,想要直接助力补天是不可能。
以前是和祝融一起帮助宁封子,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是宁封子在帮助尚且苟活的自己。
同样是开窑续火,同样是烧陶,而这次却是为祸斗兽自己烧个陶身。祸斗兽不再犹豫,像当年祝融在身边那样,它将最后的神识附在陶狗身上,霎时间土窑中烧起熊熊烈火,冒出了五色烟气。
那火烧了一天一夜才熄灭了。一只会眨眼睛,会张嘴的木讷小陶狗浴火新生。
天地轮回,自有道法。女娲在这不周山淡了神力,需要宁封子和祸斗兽的助力,方可炼石补天。
后来,他们在倾覆的不周山上就地取材。补天石并不是一炼就成,五色石取竭用尽。宁封子就用一双巧手将不周山的五色土捏来烧制,配上祸斗兽的五味地火,也成了精华中的精华……
正式补天之前,她也做了充足的准备工作,捉了神鳖,斩其四肢。女娲托举着补天石,来往于天地之间,和着神鳖之血,一块一块地将天补好。
从来时来,女娲将肆虐凡间的洪水注入了已经坑坑洼洼的不周山。她把残害生灵的猛兽们也禁锢在了水底。
最后女娲将天补好了,不周山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凡人再也看不到通天接地的不周山了,凡间只多了一处地处高原之上的神秘之境——星宿海,传言那里到处坑坑洼洼,石头遍地。
女娲离开前,宁封子混着不周山的草木土石捏了个泥人。祸斗兽吐火烧了它很久,不成想,竟把它烧变形了,化作一块顽石。
女娲凌空离去,传音道:“吾将离去,自有天意。守石化人,勘破劫数。”
宁封子和祸斗兽每天守着顽石,不时炼一下,却不见其有动静。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星宿海的天气越发古怪了,时而雨,时而风,时而雪,时而霜。
那个月黑风高之时,顽石有了响动,猛地裂了开来,一个石人从中走了出来,手里还捏着一截烧得焦炭般的树枝。
它把那节树枝插在周边的水泽之中,留下了一句:“好好照顾它。”
它又和宁封子谜语了几句,便飞身化作星辰向月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