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冬日,但是清晨的日光依旧温暖。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屋外已经积了很厚的雪,在雪的反光下整个庭院都是圣洁白净的。
白清睁开眼,身边空空如也,看来乔鹤早已起床离开了。白清撑着床起身,只觉浑身酸疼无力,尤其是腰和大腿,好像被人狠狠蹂躏过一般,事实上也是如此。
穿好衣服,来到铜镜前一眼就发现了脖子上有几处地方是红红的,像是被蚊虫咬了一样,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什么。
看着脖子上的印记,似是又想起了昨晚的事,脸唰地红了,转身找了绷带给自己的脖子绕了几圈遮住了。
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打开房门,入眼皆是一片白雪。
冬日的早晨还是有些冷的,白清紧了紧身上的毛氅,漫步走到了庭院中,在积雪上留下了一串脚印。
天上又开始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小雪,白清站在庭院中抬头仰望着天空,雪粒落在了白清修长的睫毛上,淡紫色的眼睛眨了眨,伸出手接着上天的馈赠。
白清一身白金色的衣衫,站在雪地里,闭着眼静静感受着周围下雪时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极了一尊天神。
乔鹤走了过来,从背后拥住了他,双手包裹住了白清接雪的手,轻轻地揉搓
"冷吗"
白清睁开了眼睛,淡紫色的眼珠在白雪的映衬下多了几分神性,淡淡摇了摇头"不冷"目光落在乔鹤给他捂手的手上,勾了勾唇笑道
"我有一份新婚礼物"
闻言乔鹤眼中带有欣喜之色,白清抽出手转身后退几步,眼睛直视着乔鹤的眼睛道"看着我的眼睛"
乔鹤也对上了白清的眼睛,双方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那是唯一且坚定的选择,若是这双眼睛里不再是一个人时,那便是结束的时候了。
白清的眼中泛着紫光,乔鹤的眼睛也泛起了紫光。乔鹤感觉到眼睛有些刺痛,白清的眉心出现一颗淡紫色的小珠子,缓缓移到了乔鹤的眉心,最后没入眉心。
顿时,眼睛的刺痛瞬间消失了,白清上前伸手抚着乔鹤的眉心,仔细查看着。乔鹤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清,神色认真地帮他查看,但是送到了嘴边的肉好歹也要舔一口。
于是,乔鹤低头飞快的在白清的唇上轻轻一点,犹如蜻蜓点水一样。白清一顿,乔鹤感觉还有些意犹未尽想再来一次,低头时白清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乔鹤的嘴。
乔鹤挑挑眉,眼神委屈地看着他,但是双手已经放到了白清的腰上。白清一震,想到了昨晚上,突然感觉腰很酸很疼,对上乔鹤的眼睛,哪里还有什么委屈,明明就是……
白清后退几步,捂嘴轻咳两声缓解一下氛围道
"刚才给你的是我们狐族的一种契约,名为同死契"
乔鹤略微皱眉"同死契?"随后嗤笑道"小狐狸,人的寿命不过短短百年,而你们狐族只要坚持修炼就能延长寿命,这个作为新婚礼物你可是要吃亏的"
白清没有去看乔鹤,而是蹲下身开始滚起了雪球,滚好了一个,被白清捏的很圆也很大,端端正正的放在了雪地上。
"我知道,但是我觉得未尝不可"白清继续滚雪球,双手开始被雪冻得通红。
"同死契是代表了我的心意,若你死了我不会独活于世"
"我从不信什么轮回,来生,我要的就是今生!"
乔鹤轻呼了一声"小狐狸"声音里都是温柔缱绻,心中一片温暖,看着白清滚雪球的侧影眼中更是充满了温柔。
"傻子!"乔鹤最后低头笑骂了一声。
虽然很感动,但是乔鹤却并不想白清陪他一起死,更何况他只有不到七年的时间了,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一,解掉自己身上那10年的禁锢
二,解掉白清的同死契
或许是有第三条路可以走的,那就是带白清回青丘。可是先不论白清愿不愿意回青丘,就他们现在的关系,身边人不会介意,可是一旦回了青丘他就是青丘的少主,那他和白清的关系也会被众人所知晓。
世俗的舆论他乔鹤不怕,本就是两袖清风得来,何惧那人言。但是白清呢,必定会被世人冠上魅惑的名头,毕竟只要一个所谓的正道之人与所对立的人在一起,都是由对立的人来承担所有人的怒火。
现如今,朝堂江湖都是暗流涌动,只需要一件很小的事,那些人便有了导火索,群起而攻之,不管那件事与他们想的是否有关系,到最后都会牵扯到一起。
若是七年后他必死,那就在这七年内强大起来保护白清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同时也要找到解除同死契的方法。
白清已经堆好了一个很大的雪人,圆滚滚的脑袋和身子,两根树枝插在两边,地上的石子当作眼睛,用手画了一个笑着的嘴。
白清看着自己杰作颇为满意,偏头看着乔鹤,发现他低垂着眼睛像是在发愣,起身抬起手在乔鹤眼前挥了挥。
乔鹤缓过神来,一把抓住白清冻的通红的手指,心疼的捧起放在嘴边哈气揉搓,嗔责道"要是冻伤了怎么办,下次你想堆雪人了,让我来吧"
"我又不是娇小姐,这点寒还伤不了我"白清眉眼含笑,但手还是没抽出任由乔鹤捂着。
乔鹤勾起唇角,罢了,人生就此一遭,顾及这么多有什么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白清他是认定了,至少死之前不让白清牵扯到其中就好了。
想着,乔鹤已经打定主意了彻底和朝堂上断开联系,和白清去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世,剩下的时间他想好好陪着白清度过。
接下来的几天,白清和乔鹤将这个庭院好好休整了一番,便进了宫,去见紫烛和羽落容。
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一切,当然乔鹤并没有告诉白清他只剩下七年的事,他不想白清因为他回青丘,但是按照当年青丘族长的描述,或许当年青丘没能及时去救他父母是有原因的。
来到了羽落容的宫殿外,只看整座宫殿都挂满了红色的绸缎,皇宫也挂满了红色的灯笼,一副喜气洋洋的景象。
难不成羽落容要成婚了?
二人对视一眼,决定先去看紫烛。毕竟羽落容是公主,而公主所嫁之人不是同一级别的皇子,但也是世家大族,更何况还是最受宠的羽落容。
若羽落容真的要成亲,那是紫烛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两人来到原初宫,原初宫的宫门关着只开着一条小缝。乔鹤就着门缝看里面的情形,只看见了紫烛的背影,旁边还有虎子,只不过虎子看上去十分的苦恼。
乔鹤觉得肯定是因为羽落容的事情,紫烛郁郁寡欢虎子也陪着紫烛一起。想去劝慰一番,扭头发现白清不在旁边而是已经跃上了墙头,看见他转过头时,勾了勾唇。
似是在嘲笑。
乔鹤摸了摸鼻子,也跃上了墙头,没想到下一秒白清就跳了下去,然后在乔鹤不解的目光中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紫烛听见身后的声响,回头望去只见白清从大门大大方方的推门而入,而乔鹤此刻还半蹲在墙头上,神色有些茫然。
见二人来了,虎子眼睛一亮,像是找到救星似的来到白清身旁,咬住白清的衣袖来到了桌前,抬起虎爪道
"选哪个"
乔鹤干咳了两声,从墙头一跃而下,也从门走了进去。紫烛看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乔鹤倒是上前揽住了紫烛的肩道
"你,是不是……很……"说话间余光看见了桌上放着的三四件婚服,硬生生把伤心两个字改成了"高兴"
紫烛再次赏了乔鹤一个白眼,看着面前的婚服道"高兴"
虽然话里说的是高兴,但是语气里没有半分高兴,反而满是落寞。白清看着石桌上的婚服,眉头一挑
"这些婚服不论是尺寸还是繁杂程度都和你无关"
紫烛摸着石桌上的婚服,脸上是掩不住的伤感,虎子也有些难过,趴在了一旁两只前爪捂住了自己的脸。
乔鹤和白清已经知道了,虽然在来的路上就多少能猜到了,但是亲眼见证了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
"她,被点名去和亲,和大盛朝的太子"
紫烛的话里是掩不住的失落和无奈,纵使他再厉害,再是有着烛龙的血脉又如何,也无法拥有自己心爱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那婚服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想提前和你成亲?"乔鹤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虽然这个问题很傻,但是在他看的话本里也确实有这些桥段。
这次轮到了白清白了一眼乔鹤"估计是皇帝派人送来的,让紫烛以好朋友或者哥哥的身份给羽落容选婚服,应该是想借此让紫烛和羽落容划清界限吧"
众人一阵沉默。
紫烛没有说话,低垂着头,拳头紧紧攥紧,猛地一挥将那些婚服都打翻在地,红色的婚服在雪白的地上尤为显眼。
随后紫烛开始不停地喝酒,无论乔鹤如何劝都无用。
也是,自己看着的小朋友长大了,好不容易等到她长大,好不容易在一起,只差一点点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但是,只因一句和亲,全都没了。
"羽落容呢"白清问道
紫烛撑着头,带着些许醉意道"容儿因为抗旨,被狗皇帝禁足了"
看着平日里千杯不倒的紫烛,今天却在不到三壶酒就带了醉意,不知到底是真醉了还是假装醉了。
乔鹤也不知道如何劝诫,干脆不劝了,直接陪紫烛一起喝,见有人和自己一起喝,紫烛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些许,和乔鹤喝了起来。
白清站起身轻声道了句"我去看一下羽落容"
羽落容被关在自己的寝殿里,外面不仅有看守的侍卫,还有巡逻的,而且屋顶上竟还有收妖师守着,就这架势,别说人了,妖进去都别想把人带出去。
虽然惊讶于皇帝如此看守羽落容,足以说明这次和亲的重要性,嫁过去就是太子妃,不出意外的话羽落容在一日两国就能多一日安宁,两国也不会开战。
他们曾在边陲之地待过,也多少知道一些关于大盛国的事情,大盛朝是近十几年来强势崛起的,对皇朝的威胁也是与日俱增。
看来现在是无法见到了,只能等到这些人换防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