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鹏本身就是个孤儿,虽然他在孤儿院上班,多少还是有一些工资的。但他那些工资,需要分成三份。
一份用于生活开销,一份给孤儿院里的孩子们买零食,一份用来填充它充实的爱情。
这就导致周鹏手中的零花钱并不多,他很想请多年未见的宫锐吃一顿好的,因囊中羞涩,选择了最普通的地摊面条。
不过,他还是很豪爽为宫锐加了两个鸡蛋。
拉面店的老板端着两碗拉面过来,热情地和周鹏打招呼。
“大周,今天怎么舍得带别人出来吃面了?你不是说,除你女朋友之外,绝不会请任何人吃面。”
周鹏满不在乎地看着拉面老板,指着龚瑞嘿嘿一笑。
“这是我的发小,我们在一个孤儿院长大。他在我心中的地位,和我女朋友一样。”
此时的生意并不忙,拉面老板闲来无事,拿来一个板凳,坐在周鹏和宫锐这一桌。
“小伙子,大周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抠门得很!不过有一点,他认准的人,绝对会真心实意地对那个人。”
拉面老板这段话,说得宫锐有些无地自容。为了不让周鹏面子上过不去,宫锐望着拉面老板道。
“老板,厕所在哪?”
“前面那个地方左转,大概100米的位置。”
“那个地方?老板,你要不然带我去吧!”
“小锐子,这么大的一个人了,上个厕所,要什么人带。”周鹏开口道。
“你看你这人,我不是人生地不熟,找一个本地人带我去嘛。这样不会迷路,还安全。”
在宫锐的再三要求下,拉面店老板抹不开面子,只好带着宫锐去上厕所。
心中懊悔:好好的店,拉什么家常,活该!
宫锐跟着拉面店老板转过胡同,突然停住脚步。
“老板,我有事要问你。”
拉面店老板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什么事?”
“是关于周鹏的事。”宫锐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总算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说这事啊。大周谈了一个女友,从那以后,整个人就变了。总能把一块钱掰两半,当十块钱花。也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到这吃过面。说起来有三个月了,没见他带女友来这吃过饭了。如果不是大周带你来,恐怕他今天又会在孤儿院吃饭。”
经过拉面店老板的讲解,宫锐大致了解了周鹏当下的情况。
周鹏离开新城之后,便转战荣城,觉得自己可以在这里打拼出一片天地。做过很多行当,不是赚不了钱,就是不了了之,反正生活过得异常艰难。
后来,周鹏认命了,不再垂死挣扎,这便找了一个孤儿院的工作。
就在这时,周鹏认识了他的女朋友。从那以后,周鹏过得更加节衣缩食。
刚开始的时候,周鹏经常带着他的女友去面摊吃面,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连很长时间,周鹏总是一个人来吃面。
再往后的时间里,周鹏自己都不来吃面了。
听完之后,宫锐的心中微微有些动容,隐隐猜到了什么,没有去询问拉面老板。
“这样老板。今天这顿饭算我请。你这只要有任何好东西,尽管上!不要心疼钱,大鹅能奢侈一把,请我吃面。我宫锐就舍得,让他吃肉吃到饱。”
拉面店老板脸色一正,上下打量着面前只有十七八岁的宫锐。他并不是怀疑宫锐消费不起,而是觉得,如此充满社会气息的话,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口中说出,很不可思议。
后来转念一想,或许这就是,苦命的孩子,早当家吧。
“行,小兄弟。有你这句话,大周这人看人真准。”
宫锐和拉面店老板一起走出胡同,宫锐直奔餐桌而来,拉面店老板转身走向灶台。
“赶紧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周鹏提醒道。
“大鹅,等会儿再吃。”
看着周鹏发愣的眼神,宫锐举起左手大喊道:“老板,来一箱啤酒。”
面店老板放下手中的菜刀,抱着一箱啤酒过来。
“大周,你这兄弟人不错,值得深交。”
周鹏看着老板怀中抱着的啤酒,又看了看宫锐,眉宇之间流露出一抹囊中羞涩,眼睛一横道:“小锐子既然想喝酒了,我一定奉陪到底。”
下一秒,他的语气变得十分豪迈。
“12瓶全部打开。”
当12瓶啤酒全部打开之后,宫锐和周鹏两人也不矫情,一人拿起一瓶啤酒,对瓶吹。
直到两人连续喝完四瓶之后,拉面老板才端着一份儿红烧肉走了过来,轻轻地放在桌上。
周鹏端着手中的啤酒,一时间愣住了,看着桌上的红烧肉,嘴角不受控制地流出口水。他舔了舔嘴唇,看了看宫锐,又看了看红烧肉,最后,目光落在拉面店老板身上。
周鹏很想质问老板。
你什么意思?
不知道,我没钱吗?
这份红烧肉要是吃完,我给不起你钱,不就在我兄弟面前丢人了吗?
宫锐看出了周鹏心中所想,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很实诚加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
“真香。”
宫锐已经动筷子了,还当着拉面店老板的面,想退是绝对不可能的。
周鹏的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起,离开新城市的豪迈心情。他想起,曾不可一世的尊严。
他发现,曾经的自己有多么自信,有多么自以为是,现在的他就多落寞。
原因很简单,因为囊中羞涩,舍不得请兄弟吃一顿好的。
想到这里,周鹏索性破罐子破摔,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塞到嘴里,细嚼慢咽地品味肉的滋味。
“小锐子,你别说,红烧肉加酒是真的香。”周鹏赞不绝口的说道。
十分钟后,拉面老板端来了一份溜肥肠。
周鹏的眼睛直了。
又十分钟后。
拉面店老板端来了一份凉拌猪头肉。
周鹏的眼睛又直了。
又又又,十分钟后,拉面店老板端来了一份小鸡炖蘑菇。
这一次,周鹏不只是眼睛直了,身体也直了。
宫锐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该吃吃,该喝喝。
周鹏认为宫锐没有在意他,假装上厕所,借机来到拉面老板身边。
“老板,我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一会儿一个肥肠,一会儿一个猪头肉。宰人,你也不能搁着我宰吧!”
拉面老板会心一笑。
“大周,该吃吃,该喝喝,别把钱当回事。”
周鹏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急了,指着老板质问道:“你请啊!”
“我请不请,不要紧。嗯呐…”拉面老板眼神示意周鹏看向宫锐,压低嗓音道:“你那小兄弟兜里有钱。”
周鹏慢慢地转过头去,脖子扭动的幅度很慢,看见大口朵颐的宫锐,久久没有回过神。
两人酒足饭饱之后,经过一番的虚假算账礼仪,宫锐成功支付了饭钱。
他望着周鹏难以置信的眼神,拉着周鹏的手,转身就走。
周鹏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挣脱宫锐的手问道:“你真的有那么多钱?可以肆无忌惮地吃喝。”
宫锐会心一笑没有回答,转口说道:“我遇到了一些情况,需要在你这里堵一阵子。如果你不能收留我的话,能把我安排进孤儿院吗?”
听到宫锐这句话,周鹏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皱着眉头,看着宫锐,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
“我把你当兄弟,你不要骗我。你的钱从哪里来的?如果被我发现你说谎,你和我之间的关系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