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宫锐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目光落在来人乘坐的轮椅上。
坐在轮椅上的这个人，宫锐再熟悉不过，甚至就连他的背后有一个大痦子，具体到位置，个头有多大，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李大爷！怎么会是你？”
李大爷原名叫做李法，是宫锐之前所在孤儿院的门岗大爷。李法一辈子没有结婚，无儿无女，因为自己没有孩子，才特别喜欢孩子，这才找了一份每天看到孩子工作。
孤儿院中的孩子们，都喜欢这位爱讲故事，又会点口技的老大爷。
“怎么就不能是我，得知你出问题后，我一直在想办法帮你。还好，你安然无恙。”
李法控制着电动轮椅，来到距离宫锐三米的位置。还想再靠近一下，拥抱一下他最喜欢的孩子。
被宫锐无情地拒绝了。
“李大爷，大家都是熟人，没必要虚情假意。有什么话，您直说……我的时间有限。而且，我听说你死了，和新城孤儿院一起……”
两年前，也就是宫锐十五岁的时候。
为了更好地独立生活，早点活出个样子，宫锐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新城孤儿院。
在他离开不到两个月里，无时无刻，都想回去看看。
看看孤儿院中的一草一木，看看陈院长，王妈妈，还有和他不怎么合得来的“朋友们”。
可是自尊心超强的他，因为是自己主动要求离开孤儿院。又因为学习成绩一般，生活品质更一般，没脸回孤儿院。
不久之后，宫锐听闻孤儿院发生了一场火灾，所有人都未幸免于难。
其中就包括门岗大爷李法。
再次见到宫锐，李法很开心，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哪怕已经猜到，宫锐会主动提起孤儿院失火的事情，做足了心理准备。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戛然而止，声音低沉。
“是的！你说得没错，他们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也很想念他们……”
“打住！您说的，和我问的，好像不是一个问题。”
“人老了，总喜欢怀旧。失火那一天，我不在孤儿院，幸免于难。”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细细想来…到处都是漏洞。”
听闻宫锐的话，和他不友善的语气，李法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目不转睛地盯着宫锐质问的眼神，脱口而出。
“宫锐，你是什么意思。怀疑我？”
“难道你不值得怀疑吗？自从孤儿院失火后。我就一直在调查孤儿院失火的原因！甚至，放弃了期末考试，跑到消防局，警察局询问情况。更甚至，跑到电视台恳求他们发布寻人启事。只是想确认一下还有人活着，我不是孤单一人。”
说到激动处，宫锐用力戳着自己的心脏位置。
“当时，我多么庆幸还有人活着，哪怕他被烧成重伤，生活不能自理，我也会养活他一辈子。两年了，两年过去，我完全接受你们都离开的事实。你还活着！”
“孩子，我知道你很爱他们，很喜欢孤儿院的一切。事实就是这样，我还活着，孤儿院失火真的和我没关系。”李法极力解释，不想因为此事激怒宫锐，引起宫锐发生异变。
“我有说是你放的火吗？这么急着撇清关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隐瞒我。”宫锐猛地向前一步，本想揪住李法的衣领。又因为他双腿不便，年纪大了，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你既然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老老实实地听我说完，不能插嘴打断我。以往我讲故事的时候，就属你喜欢插嘴，搞得别人在听故事的时候，都很恼火。”
宫锐紧盯着李法的双眼，足足看了一分钟。发现他的眼睛清澈，眼神诚恳，没有丝毫要躲闪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算了，过去的伤心事不提也罢。你还活着，对我来说，就是一件好事。对了李大爷，你是什么时候加入异常调查局的，又为什么把我囚禁在这个鬼地方。”
宫锐话锋一转，直接翻篇，不再咄咄逼人，悄无声息地掌握了主动权。
李法才发现不对劲，竟然不知不觉找了宫锐的道儿，被一个牵着鼻子走，老脸一红。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即兴表演。
看似在聊一些很重要的东西，细细想来，又和他眼下的处境毫不相关。就是为了把我逼上绝路，套路出我对他的态度？以此来确认他的处境是否安全。
好小子，差点被你忽悠了。
李法暗自庆幸，没有当面揭穿宫锐，配合宫锐继续表演，反问道：“你真不想听孤儿院的事情吗？”
“以后有的是时间，我可以慢慢问你，你也可以慢慢地告诉我。就算有人故意纵火，也得等我安全之后，再说。”
宫锐漫不经心地扫视一圈，看似在观察周围的情况。实际在暗示李法，他的情况并不乐观，需要他给自己透露一些内部情况。
“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们不是异常调查局的人，隶属于一个民间组织，名叫[无序]。”李法示意宫锐看向沙发后面的两条横幅。“那就是我们组织的宗旨。在黑暗无序的世界中，寻找原本就属于人类的秩序，带领人类重返光明。”
宫锐有些懵，扶着额头，侧身看向横幅的内容。
“啥？无序？民间组织？你们真的不是异常调查局的人？”
“官方组织会各个角落体现他们的宗旨和标识。你可以随意看看，这里有一个代表异常调查局的标识吗？再说了，你都在异常调查局内住了三天，他们的标识长什么样子，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的身份你已经明白了。我代表组织正式邀请你加入。”
李法的话让宫锐陷入了沉思。回想着他被异常调查局囚禁时所见到的官方标识。
一个盾牌形状的标识，上面写着异常调查局，下面刻画着怀抱国土的白鸽。
还真是。
没有一个异常调查局的标志。
李法为什么会加入这个叫做无序的民间组织？这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专门…收留我这类……被异常调查局列入必杀名单的人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们岂不是一个反官方的组织。
能被他们带到秘密基地来，想必我已经被他们内定为无序组织的人。
我到底加入，还是不加入？
这不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却是一个难以选择的问题。
这一刻，好似有两个人在宫锐耳边说着悄悄话。
一个说：“加入这个组织，干翻要对付你的异常调查局，从此你在新城就安全了。”
一个说：“我们不能加入！忘记孤儿院的陈院长是怎么教导我们的吗？她说：走上社会后，做一个对社会有益的人。要为人民服务。哪怕没有机会为人民服务，也不能成为人民的累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