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屋檐,阴云避月。
哗啦啦的水线在破庙的门前连成一片,好似天地间一道透明的珠帘。
众人吃过晚饭后,都在闭目养神。
出门在外,换做是谁都没办法再破庙中熟睡。
陈斯年认为自己算是半个书生,可却没等来深夜来吸食他精气的狐妖。
然而到半夜,破庙的木门嘎吱一声本推开。
四人立刻惊醒。
公孙冶吓得拉近草席,挡在身前,一脸的惊恐。
两名渔夫则是抽刀,警惕四周,随时准备迎敌。
陈斯年倒是眯着眼睛,看着门外不停下的大雨中,发现竟然有一道人影。
“何人?”
一位年长的渔夫厉声质问道。
不料,门外雨中那身影竟然传回声音,同样沉闷警惕:
“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
几人顿时松口气。
但年长的渔夫还是对答:
“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紧接着,门外又以惊喜的口气,继续问道:
“姜太公钓鱼?”
“愿者上钩。”门内回答道。
说完,门外的身影立刻走进来。
门内二人则是前去欢迎。
公孙冶一脸懵逼,看向陈斯年:
“这是……”
“你就当没听见,否则……”陈斯年对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后者明知道对方在吓唬他,但还是不自主地身子往后退了退。
方才那些话语,是陈斯年掌控渔夫后,更换的暗号口令。
门外的渔夫走进来,还想抱怨两句鬼天气,不过看到火堆旁坐着的陈斯年,立刻单膝跪地,抱拳恭敬道:
“在下幽辽渔夫严六。”
一旦成为渔夫,他们原本的名字会被隐藏,重新获得一个其他姓氏,同时以数字一到九,按入职先后顺序排列的名字。
“你为何深夜来此?”陈斯年没有怀疑,只是照常地寻问。
严六立刻从怀中拿出涂着防水蜜蜡的竹筒,双手递给陈斯年,而后恭敬道:
“幽辽军报。”
“本来王府是用雕鸮送信,但中途遭遇大雨,雕鸮在出幽辽时无法飞行,在下便八百里加急,准备送到京城。”
“但途中在下瞧见庙中火光,就想碰碰运气。”
“不曾想姑爷等人当真在此。”
陈斯年接过竹筒,开始拆封,同时说道:
“严六?一路辛苦。”
“在下应该做的。”严六很识趣很懂规矩,起身推到一边。
其他两位渔夫都拉开些距离。
然而只有公孙冶还缩在陈斯年旁边,伸着脖子打算瞧瞧那竹筒里面的密信到底写什么。
然而他得到的只有陈斯年的一个眼神。
公孙冶立刻意识到什么,一边后退一边讪笑道:
“我懂我懂。”
“我就是好奇,习惯什么都看看。”
陈斯年回他一个玩味的笑容,紧接着打开竹筒上的封蜡,拿出信件,放在火苗上稍微熏了熏,纸上面缓缓浮现出小字。
一字一句地仔细阅读一番,陈斯年的眼底渐渐有了一丝光亮。
廖熊胆带兵奔赴幽辽东部边界,与此番来犯的苍狼部主力接触,斩杀敌军近千人,逼退百里,不曾让其踏入幽辽半步。
可惜的是,廖熊胆差一点就拿下对方统领首级,只因苍狼部战马矫健无比,在速度上竟然比白云游骑略胜一筹。
不过这个战果,陈斯年已经很满意。
镇北王麾下义子,个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虎将。
有他们在,陈斯年放心。
看见内容,陈斯年便将信纸丢入火堆中,让其燃烧殆尽。
因为严六的到来,几个人都没了睡意,就围坐在火堆前闲聊。
三位渔夫发现,其实私底下这位名声狼藉的姑爷,其实没有什么架子。
交谈起来,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怪不得当初一副书生模样,人家是真的有才学。
不像他们这些武夫,知之甚少。
不知不觉,庙外的雨小了不少。
又稍微等了一会儿,下雨彻底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