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嘈杂的响动，充斥着陈斯年的脑神经。
那些声音中有痛苦、有迷茫、有恐惧。
但也蕴含着快乐、兴奋、欣慰等等。
说话声不绝于耳。
那不是一个人或者说两个人的响动。
那是成百上千人的低语与嘶吼。
陈斯年好似看到了人间炼狱。
有人挣扎，好似要摆脱什么束缚。
也有人沉沦，任由黑暗将他们吞噬。
“烧！！！”
陈斯年感觉自己脑袋要炸开，要被这些声音逼疯，只能竭力地狂吼一声，声势震天，带着无尽的怒意。
不远处的俩人刚将其他傀儡解决完，就瞧见漂浮在半空中的陈斯年，双眼猩红，满脸的恼怒。
还有那些胡乱摆动扭曲的触手，冬荷瞧着，不由得后退两步，嘴巴微张：
“那……那是什么……姑爷在和什么东西拼命？”
萧婵也是小脸煞白，满眼的迷茫：
“那是……魔气？”
“不对不对。”
“寻常魔气绝非那般……”
“那……那些手……好像是八蛸？石拒？”
冬荷皱眉：
“确实很像……”
“但那些手，是从那个大傀儡的身体上长出来的……”
“难不成傀儡体内还隐藏着石拒？”
萧婵摇了摇头，准备上去帮忙：
“如果仅仅是石拒，陈斯年为何要那般恼火？”
说罢，她与冬荷一同飞身靠近。
陈斯年刚将袭来的触手斩断，可是过河卒在与那些触手接触的刹那，他便被那些莫名又诡异的话语给惊到。
那些声音就好似能攻击人的精神一般，让人情绪极其不稳定。
哀嚎怒吼与悉悉率率的低语交织在一起，摧残人的精神。
好在陈斯年的内心足够强大，面对这些精神层面的攻击，他疯狂运转真气，在心底不断重复着通天录的口诀，最终怒喝一声，将那些说话声盖过去。
可是冬荷与萧婵就没这么幸运了。
她们刚上前，那些触手就袭来。
虽然不曾接触，可单单是靠近些距离，两个妮子就察觉到异样。
那种杂乱，无数个人的说话声，让二人一度以为是什么邪术。
“别过来！”
陈斯年转头呵斥一声。
俩妮子听话照做，立马停下脚步。
只是她们同时嘴巴扁下去。
冬荷心里有些奇怪：这还是第一次见姑爷这么暴怒的状态。
萧婵则是脸上不爽，心中却爽翻了。
终于！
终于，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陈斯年那要骂人的架势。
她多希望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只是眼下，陈斯年没心思去才姑娘们的心中所想。
心中不断重复的口诀，让他没有迷失在那些说话声中。
同时他还能保持思考。
如果说，这是万毒宗蛊术的效果……那着实有些太逆天了。
这蛊术不仅能让尸体死而不僵，互相融合，还能给人精神一种折磨。
过于强横了吧？
瞧见陈斯年心神不宁，没了刚才的自信满满，不远处的太史瓶呵呵冷笑，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
“后生，现在知道怕了？”
“可惜，为时已晚。”
“蛊神大人留给我们这些弟子力量，非同小可。”
“在那种畏惧中好好睡一觉吧。”
“等醒过来，你就和他们一样了。”
陈斯年死死盯着对方，心中发出无数个疑问。
蛊神？
啥是蛊神？
是万毒宗里的某个大能？
还是飞升的仙人？
还有，他说我和谁一样？
他们？
他们又是谁？
捏麻麻的。
很烦。
陈斯年心中火气越来越盛，但在每一次快要爆发的时候，《九转通天录》都能及时压制。
这边是红色神品心法的厉害之处。
再度砍下一波触手，陈斯年体内的真气已经运转到最佳的状态。
但他并没有着急选择反击。
因为方才那一波斩击，刀身与黑色触手接触后，耳边的话语声又大了几分。
“妈妈，你天上的星星为什么那么亮？你说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妈妈，为什么村里的人都说我是破鞋的女儿……说我也是小破鞋？”
“闺女，你爸爸在外面打仗……很快就会回来。”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妈妈？”
“哈哈，就是破鞋！”
“哈哈哈，你玩过没有？”
“老子当然玩了，一回给她两穗苞米。”
“你真是大善人啊，哈哈哈哈哈哈。”
世间的的丑恶暴露在阳光下。
“人为什么会死？”
“人为什么要活？”
“人为什么要尽孝？”
“人为什么要忠诚？”
似有思想家的扪心自问。
“杀！杀！杀！”
“今日大权在手，杀尽天下负我狗！”
复仇者的呐喊。
陈斯年被这些声音烦的，感觉脑袋都大了。
恍惚之间，他看到了那些黑色触手上，好似长出来嘴。
嘴巴一开一合，便是各种各样的话语。
“我草泥马啊！”
终于，陈斯年不再压抑心性。
压制到极点后，就需要宣泄与爆发。
火焰真气运转燃烧，陈斯年的仿佛就像是一个大火炉，被真气炙烤得传出阵阵高温。
而《九转通天录》就好似门阀，不听地往里吹气加压，让火焰燃烧地越来越旺。
融合傀儡好似感知到什么，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六条手臂上的那些触手陡然暴涨。
触手不再是细密的。
之前它们的粗壮程度也就和寻常人的手臂一样，眼下已经变换成十年树木的主干一般粗细，同时朝着陈斯年就尽数拍下。
粗略估计，得有三十多条。
看见这一幕，萧婵急得就要上前帮忙。
但冬荷却摇头：
“我与姑爷相处时间不短，他说不许上前，就是不许上前，绝非是逞能。”
“这么做，有他的用意。”
萧婵甩开她的手臂，还是要执意上去。
可一靠近，那诡异的声音传来，她最终还是停下，选择相信陈斯年。
“不管你是人是鬼，给爷死！”
陈斯年双手持刀，此刻浑身被烈火包裹，就连那对眼睛都燃烧着火焰。
此时，他就是一大团人形的火焰。
《九转通天录》第一页的第一句口诀，很简单。
“天下万法，一力破之。”
道理很简单。
通天录的第一部分，就是主张修炼者在对敌时，梭哈。
全部真气赌在全力一击上。
胜算很大。
赢了，盆满钵满。
输了，投胎重开。
梭哈，是一种智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