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微微错愕,很快也明白过来,皇帝这可不是要他们讨论,是他内心已经有了想法。 必须削藩。 现在需要他们这些官家,给出一个具体的方法。 见削藩基本成为事实,不支持削藩的官家们此刻也老实了,不再争辩什么,老老实实地站到一边。 实际上,只要削藩的旨意没有完全下达,他们就还有转圜的可能。 但是,内阁首辅都支持削藩,反对派就那么几个人,剩下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卒子,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削藩? 削呗。 反正马斯打进来,我们肯定会跑,你皇帝等着吊死后山的歪脖树上吧。 陈勾见所有人又陷入沉默,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冷声说道: “诸位爱卿,为何一言不发啊?” “朕意已决,削藩势在必行。” “你们身为朝廷要员,自当是要为朕分忧解难。” “现在如何削藩的难题就摆在这,你们,快给朕出谋划策。” 你让说,你就说呗。 反对派里一个户部小六品站出来,耿直地说道: “微臣支持武力削藩。” 没毛病。 你们打你们,我们跑我们的。 反正你这狗币皇帝都决定好了,还问我们作甚? 陈勾面露不悦。 说实话,他不想武力削藩,那样会不仅削弱了镇北王,连他自身的实力也受损。 燕山大营中的三十万将士,决不能由损伤。 那可是他的家底。 虽然最近几年也在暗中练兵,准备将人数扩充近五十万。 可新兵终究是不曾伤过站场,实力大打折扣。 陈勾心里的意思就是,兵不血刃地拿下镇北王。 只要削藩成功,陈斯年失去靠山,他就得乖乖滚回京城。 就算他不回来,朝廷也能给他按上各种罪名,擒回京城,如此大儿子受辱的仇就能报。 可谓是一箭双雕。 本来陈勾最初的计划,是让马斯和镇北王开战,等双方消耗得差不多是,自己再派兵趁机拿下。 但是,太子受辱,他必须将改变计划。 镇北王和陈斯年,都不能留。 二人明显有谋反之意。 思索一番的陈勾,看向户部尚书: “爱卿以为如何?” 户部尚书是个老家伙,精明得狠,整个人都掉钱眼里了,也很会说话: “不论陛下做什么,老臣都会支持跟随。” “若是真要打仗,陛下无需担心兵家的粮草和辎重,户部自然会全部承担。” “只是你给几位嫔妃修建宫殿,还有每月求炼丹的银子,恐怕是……” 说话是一门艺术。 你要打仗,我支持你,我也给你拿钱。 但你那些兴趣爱好,就差不多戒了吧。 你自己选,看你是想打仗,还是住新房磕丹药。 陈勾心中更加不爽,他很想抽户部的老东西一巴掌。 这时,工部侍郎站出来: “启禀陛下,新宫殿即将修建完毕,倒是可以腾出一些银两支援战事。” 陈勾满意地捋了捋胡子: “还是工部办事稳健。” 紧接着,他看向挑起矛盾后就一言不发的首辅张建,还有其学生兵部尚书曲源。 后者注意到皇帝在看自己,立马做出一副诚惶诚恐地模样,整理下官袍,拍打衣袖就要下跪。 然而陈勾却摆摆手: “诶,无需这般多礼。” “曲爱卿对于削藩一事,有何看法?” 曲源双眼左顾右盼一番,有些害怕担忧。 陈勾深吸一口气,再度摆手,甚至有些不耐烦: “有话就讲,畏手畏脚算什么?” “你是兵部尚书,掌管一国之军务,一国之兵家,怎能有如此怯懦之态。” 曲源这才挺直腰板,重拾些自信,不经意地瞥一眼首辅,而后嘿嘿笑道: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此战可打!” “镇北王盘踞北三省多年,荼毒百姓,目无法纪,多次蔑视皇权,按律当斩!” “恰好燕山大营的将士们,多年不曾经历战事,老兵整日游手好闲,军纪松弛,新兵则是被迫当苦力,这样的兵家必须拿出去见见真战事,让他们和镇北王的铁骑拼一拼。” “臣以为,此战,优势在陛下!” 呵呵。 陈勾干笑两声。 他算是听明白了,兵部尚书的意思很明显,可以打。 只是在镇北王铁骑面前,燕山大营的兵家全都是废物。 还优势在我? 你是想让朕把脸丢尽? 陈勾正想着怎么整治这些没一个替自己着想的家伙,张建却终于开口了: “陛下,可出兵幽辽。” “镇北王乃我大虞一心病,长痛不如短痛。” “必要时刻,当壮士断腕!” 这话一出,满朝震惊。 张首辅和镇北王有仇吗? 好像没有吧。 他就是单纯替皇帝着想?非要让燕山大营和长山大营拼个你死我活? 陈勾深吸一口气: “好!” “就依张首辅之意。” “兵部抓紧调兵遣将,九月中旬集结人马……” 陈勾安排一通,各种人事工作,面面俱到,但是最后他却没有直接宣布要出兵,只是进行各种战略意义的部署。 并不是他害怕或者忘记,单纯是他感觉这件事进行地太顺利。 按理来说,打仗劳民伤财,没必要武力削藩。 可包括首辅在内支持派,竟然全部认为武力削藩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这些家伙,就好像提前串通好了一样。 散朝后,陈勾回到御书房,寻问旁边的一个暗卫: “首辅回去时与谁结伴而行?” “启禀陛下,只有一人,乃其学生曲源。” 陈勾不由得皱眉思索。 奇了怪了。 曲源也支持武力削藩,但他之前说的话却认为燕山大营打不过长山大营。 这师生二人必然是同一派,怎么看法上有分歧。 出宫的路上,曲源满腹疑问: “老师,这是为何啊,为何您要让陛下出兵幽辽?” 张建瞧他一眼,半晌才回答: “我还能说什么?” “阻止陛下?” 曲源皱眉: “那您也不该主动提出削藩啊……” 张建则是和蔼地笑了笑: “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陈斯年闹出这么大的事,镇北王能不知道?能没有对策?” “我等不妨这次就遂了陛下的意,保全自己,亮明态度,让陛下知道,我等才是他忠心耿耿的重臣!” 曲源忽然明白了什么。 “等着吧,幽辽的书信,应该快到了。” 首辅大人望向北方,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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