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陈斯年手中的过河卒带着残影,仿佛要斩断初升的日光。
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有些遮挡视线。
抬起手擦了一下,手背上也沾上些许汗水,陈斯年瞧着自己手背皮肤的汗,心中一阵恶寒。
泥马的。
现在都不能出汗了。
一出汗就想起那个恶心人的玩意。
昨晚的所见所闻,实在有些冲击他的三观和神经。
都说现在人玩得脏,古代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练刀结束后,陈斯年回到玲珑阁,在冬荷的服侍下沐浴更衣。
当然,这呆呆鸟一样的傻姑娘,也只是给陈斯年搓搓背而已。
因为魏淼这个时间还在睡懒觉。
等她起床,陈斯年与其一起吃早饭,随后带着她在静心湖四周散步。
她现在恢复得越来越好,陈斯年拍着胸脯保证,马上就会带她出门,去久违的街上走一走。
不管是柔软的魏淼,还是狂躁的魏淼,都心满意足,期待着不久的将来。
散步结束后,陈斯年就和她说一声出去办正事。
魏淼没打听,叮嘱一句多加小心,他现在身份不一般,很多人都盯着呢。
陈斯年自然知晓的,只是有些好奇,问夫人怎么不怕他去青楼等地。
魏淼对此只是冷笑,告诉他,风月场所随便去,只要不被她发现,一经发现,她就把他阉了泡酒喝。
疯批下的魏淼,口无遮拦,陈斯年笑了笑打趣着,带冬荷一同离开。
……
沈家府邸。
虽然府邸没有镇北王府和吴府那般阔气,但沈家的宅子,还是从内到外透着一股富贵。
今日沈宏休沐,正与夫人一同吃早饭。
昨天晚上,天快亮,他才回家,有些疲惫,但好在吃过某种丹药,让他精神维持在一种饱满的状态。
可他脸上的黑眼圈,还是在说他身子有些状况。
有些事情,他夫人是知道的,只是为了这种安逸享乐的生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貌合神离的夫妻,吃着精致的早饭,偶尔聊上一句。
这时,管家敲门,恭声道:
“老爷,有人登门拜访。”
沈宏虽然吃了丹药,但耳朵不太好使,有些微微恍惚:
“谁啊?”
“那人自称是镇北王家的姑爷,陈斯年,带着一个侍女。”
沈宏听管家如此介绍,没太在意,摆摆手:
“今天我休沐,谁也不见,让他滚蛋。”
旁边的夫人连忙用手肘拐了他一眼,眼神提醒。
这沈宏才反应过来:
“谁?老王,你说谁来拜访?”
“魏家的姑爷,陈斯年。”
“陈什么年?”
“陈斯年。”
“哦,他啊,不见不见……等等……快快快,正堂有请,正堂有请!”
沈宏放下碗筷,就要换一身正装,心想这个疯癫的玩意怎么来了?
那一日陈斯年大闹吴家,作诗把所有人都痛骂一顿,又送棺材送狗头铡,把布政使吴天都给气抽了,这些事情,沈宏可全都记得呢。
今天他竟然登门,准儿没好事。
沈宏连忙又从旁边的盒子里掏出一颗丹药吞下,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连忙让妻子给他更衣,同时对快走远的管家道:
“老王,拿我珍藏多年的上品毛尖拿出来。”
“别怠慢了人家。”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的院子里传来轻佻的话语。
“不劳烦沈佥事了,在下都到这了。”
沈宏和夫人抬眼看去,就瞧见一对俊男靓女。
男子硬朗非凡,身子挺拔,虎背蜂腰。
女子则是容貌怡丽,气质格外的漠然,好似对什么事都不甘心,怀中抱着和她一般高的苗刀过河卒。
“哟,吃饭呢?正好,我早上没吃饱。”
陈斯年说着,就走进屋。
沈宏瞧见,立刻迎上前,神色从惊诧厌恶瞬间转变成热络,拱手道:
“稀客稀客啊。”
“陈公子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经典的客套话。
陈斯年注意到他身后低着头的中年女子,便也拱拱手:
“在下陈斯年,见过沈佥事大人。”
“这位便是尊夫人吧?诶,沈大人真是好雅兴好福气啊。”
他说的都是场面话,但沈宏就是感觉这家伙没安好心,没放好屁,总感觉他好像看上自己媳妇了。
不对啊。
自家媳妇都三十多了。
他陈斯年难不成有什么特殊癖好。
陈斯年单纯地就是膈应膈应他,没别的意思,低头看一眼餐桌,面露惊讶:
“沈大人这早饭都是如此珍馐美味,我等可是有口福了。”
不等沈宏开口,陈斯年继续对冬荷道:
“来,吃。”
“冬荷,你不最喜欢美食吗?该吃吃,该喝喝。”
“沈大人不差这一顿饭钱。”
“也别担心下毒,我瞧着这是他俩自己吃的。”
沈宏气得眼皮狂跳,和一脸迷茫无措的夫人对视一眼后,连忙上前,一同坐下道:
“粗茶淡饭,陈公子若是中意,那在下便陪陈公子小酌两杯?”
说着,他看向管家:
“老王,还不去再拿两幅碗筷?”
管家也是被陈斯年那肆无忌惮的行为给吓得一愣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去取。
很快他跑回来,将碗筷摆在桌上。
陈斯年瞧着饭菜,摇头道:
“沈大人是海量,昨晚想必是喝了一夜吧?在下这大清早可不愿意喝。”
说着,他就看到冬荷,竟然真的要动筷子,连忙在桌下踢了一下她小腿。
这冬荷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陈斯年心中不禁暗骂:
冬荷,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你是不知道昨天沈宏有多埋汰。
这桌饭菜用啥做的,都是没准儿的事。
沈宏被拒绝,面子有点挂不住,还是在自家夫人面前,只能赔笑,心中却骂:
陈斯年,你有毛病吧?
是你坐下要吃饭的……
等等,你刚才说我喝了一夜?
什么意思?
话里有话?
然而不等沈宏说什么,陈斯年却往椅子上一靠,打个哈欠道,话锋确实一转:
“唉,这早饭也就那样,属实一般。”
“尊夫人,带我舍妹出去走走?”
刘氏看向沈宏,得到后者的点头后,她起身笑着拉起冬荷的小手。
冬荷则是将过河卒留下,一同起身离开。
沈宏不知道陈斯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瞧着他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一阵心寒。
当初,他气抽吴天时,也是这种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