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逐出幽辽!”
伴随着陈斯年的一声怒喝,身后甲士齐齐动起来,手中兵刃直指苍穹,长枪砸地,发出沉重而整齐的响动。
“杀!”
随着玄甲重骑和白云游骑的向前迫近,京城随行的兵家吓得不由后退几分。
谁都知道天底下最强横的将领士卒,皆出自幽辽铁骑。
哪怕是如今皇城内的御林军,也不是其对手。
更何况这些所谓的燕山大营甲士?
在幽辽铁骑面前,他们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
再怎么样,燕山大营的兵家也是兵家。
哪怕他们此刻瞧着对面逼近的铁骑,心中满是恐惧,但身为兵家的战争本能还是要他们重新稳定心神,随时准备反击。
周刚志此刻也是吓破了胆,可一想到自己无法回京复命,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就咬了咬牙,准备死磕到底。
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陈斯年,你别不把朝廷的三品官放在眼里。
“燕山军!”
“陈斯年抗旨不尊,我身为钦差大臣,手中有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
“本官命令你们,活捉陈斯年,带回京城。”
“事成者,赏黄金百两。”
钦差当然没有这个赏赐的权力。
周刚志当然是在画饼,都过了眼下的危机再说。
古人言: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周刚志临阵提出赏赐黄金,让不少燕山兵家蠢蠢欲动,手中长剑开始嗡嗡作响。
战马也超前移动。
双方再一次陷入剑拔弩张当中。
方才一直在自我怀疑的韦刀,此时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双方人马就要刀剑相向,连忙看向陈斯年,没好气地说道:
“我不管义父想做什么。”
“我只知道,眼下你要和京城的势力作对,没有好下场!”
陈斯年瞥他一眼,不屑道:
“你在教我做事?”
随后,他目光转回已经近在咫尺的燕山兵家们,深深吸一口气,意念进入纳戒,检查之前十连抽获得的物品。
眼下当然不能和京城动刀子,抗旨不尊是一回事,杀人见红又是一回事。
抗旨在某些情况下不算谋反,可要是杀钦差,那就是真百口莫辩了。
所以,陈斯年早就在内心计划好最后的收场。
纳戒之中,有几个商品,他一直不曾使用过。
其中就包括了那次十连抽获得的特效。
【煞气缠身】!
煞气,与灵气、真气有所不同,与魔气倒是有些相似,都是属于较为混沌的存在。
但是,二者也存在本质的区别。
魔气,还是源自于天地间的自然灵气。
而煞气,则是源自于杀戮。
兵家身上最常见的,便是煞气,杀人太多,背负的怨念太重,煞气自然便形成。
而通过观察煞气的浓烈程度,有时候能确定一个兵家的综合实力。
陈斯年将纳戒中这个商品拿出来,一个看上去很奇怪的小瓶子中,装着一团黑气。
望着眼前面露杀机的京城兵家,还有四周己方的铁骑,陈斯年没有丝毫的犹豫,手掌轻轻一用力,便捏碎了掌心的小玻璃瓶。
啪!
四散的黑色煞气好似一条条蟒蛇,在陈斯年的周身缠绕起来,又好似一团团火焰,将其笼罩。
异象横生。
这让围上来的兵家们都立刻散开。
浓郁散不开的黑色煞气中,陈斯年的身影好似和煞气融为一体,模糊了身形与脸庞,只剩下一对好似充满血光的双眼。
煞气冲天。
屠戮无数。
这些将领士卒,瞧着陈斯年变得如此奇怪,心中突兀地升起这么个想法。
某个瞬间,陈斯年就好似残阳如血下的无双杀神,饮血无数,又好似太古站场上,弹指间千军万马如棋子来去自如,挥洒写意的至上兵仙。
此刻的陈斯年,在所有兵家眼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甚至在幽辽铁骑眼中,威严一度超越了镇北王。
杀神。
兵仙。
他仿佛天上的帅才,沙场的主宰,杀敌浴血,脚下无数亡魂在嚎哭,仿佛有无数虚幻的双手在扎挣,在求饶。
双方的兵家,都不敢再贸然上前一步。
姚翠花和廖熊胆二人,也是看傻了眼。
不对劲。
自家姑爷怎会有比肩乃至于超越王爷的煞气?
他明明才十八岁!
在抵达幽辽之前,他更不曾上过一次战场。
思来想去,两个人心中都胜出一个奇怪的猜测,既然姑爷的煞气不是后天养成,那么他可能是上古某位兵家之神转世?
极有可能!
韦刀也是双眼直勾勾,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与镇北王征战多年,经历大小战役无数,什么样的敌人没见过,什么样冲天煞气没领会过?
今日陈斯年展现出沙场气息,远胜他。
而周刚志,此刻彻底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视线中,陈斯年几乎完全融入混沌的煞气中,好似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咣当。
手中的圣旨与尚方宝剑,掉落在地上。
他再不敢让燕山军再动弹一步。
他毫不怀疑陈斯年会下令将所有人屠杀殆尽。
方才的剑拔弩张,出现了一边倒的倾向。
燕山队伍内,军心浮动。
每个人都挪开视线,不敢直视那道令人望而生畏的身影。
战马也在骚动,不停主人的命令,好似要脱力控制,逃离这片死寂之地。
这里的每一刻,对人马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好在,陈斯年终于开口,令所有人如释重负。
“周刚志,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趁我还没改变想法。”
此话一出,不等周刚志有所行动,他身后的燕山军竟然先后退。
这一幕,若是被京城的高阶将领与武官看到,只会有一想法。
这些燕山军,已经不能再用。
他们的行为,与叛逃何异?
临阵退缩的兵家,已经失去了价值。
周刚志也没时间理会身后的燕山军,甚至不敢和陈斯年对视,只能是冷哼一声,给自己留最后一丝尊严,甩了下衣袖,上下牙打颤地丢下狠话:
“陈斯年,你公然抗旨……我必如实禀告皇上,你后果自负!”
说罢,他慌乱地捡起圣旨与宝剑,腿软地差点连马都没上去,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