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内,王爷这几日的心情不好,据说夫人突然病了,王府上下人人担惊受怕,生怕不小心惹了王爷成了他泄气的工具,所以都提心吊胆的伺候着,谁要乱嚼舌根,是要被活活打死的。
由于随风的身份特殊,杋珣不敢声张,不敢求医,也不敢去同门那里求救。最后不得已找了位江湖术士,那术士即使看出了实情,又怎敢说瑞王的姬妾是妖?于是术士委婉的告诉瑞王:夫人得了臆症,太过邪性,她没有死,可能是神识沉溺在臆想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术士说自己法力有限,治不了夫人的病,所以点化杋珣要法力高强的人用七星灯续命之术为夫人治病,若她能在七日内醒来,那是再好不过了,可即便是醒不来,有了七星灯的加持也好过无所事事的等待,随后术士便匆匆离开了。
于是乎,瑞王与玄清亲自上阵,一同为随风施法布阵,又差了些婢子时时的候在随风身边,若夫人有了动静可以及时告诉瑞王。这七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十分的熬人,杋珣寝食难安,几乎要魔怔了。他等不来下人的报告,心里焦躁的像要爆发的火山。
第八日的清早,杋珣急冲冲的踹开了随风的房门,那表情像要吃人的猛兽,几乎脚不沾地的窜的到了随风的床前,“怎么样了?”
凶神恶煞的模样吓的婢女们直摇头。
“这都第八日了 ,怎么还没醒?你们都干什么用的?”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我们真的是尽力了!”一位嬷嬷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其实杋珣也知道是在为难这群婢女,只是心中的无名火无处发泄而已。杋珣看见地上的七星灯依然亮着,散发着平静柔和的光,便一时无话的坐在床边发呆。
这会儿,那嬷嬷见王爷的脸色稍稍有了点儿好转,便大着胆子道:“王爷,请恕老奴无礼,您为何不请郎中为夫人看看呐?夫人这几日连气息都没有,莫不是……”
“滚!……”婢子们再也无人敢搭话,全都缩着脖子向门外跑去。
如此,又怎能不叫瑞王发狂?
不过术士的话倒是给了杋珣些许希望,这七日内,七星灯未灭,说明随风仍有一息尚存,或许真如那术士所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自己醒来呢!
这时,玄清到了。现今能帮杋珣的也唯有这一人而已,他刚刚从皇家道观回来,说是去查阅典籍,顺便又偷偷地去见了师父李方灼。这师徒二人向来城府极深,说话做事也滴水不漏,所以玄清回来时也未露出丝毫端倪。
杋珣问:“玄清,查到什么有用的没有?”
玄清点头嗯了一声道:“王爷,典籍有载,说这封魔井已存在了上千年,专门封印妖魔之物,……”
“废话!说点儿有用的。”
“是。”玄清继续道:“封魔井戾怨之气极重,夫人她定是被那戾怨之气摄了心神,中了心魔。”
杋珣神情阴鸷:“那有什么办法可解?”
玄清没有回答,而是突然问道:“王爷,怒小人斗胆问一下,夫人究竟是什么妖?”
杋珣心里一惊,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想了想自己受伤那段时光,随风与雀仙台的睿心甚是亲昵,还叫睿心为姐姐,“她应该是个雀妖!…… 对,对,我们是不是可以到雀仙台去求救?”
杋珣与玄清立时茅塞顿开,豁然开朗。这时,管家着急忙慌的进来道:“王爷,贵妃娘娘旨意让您速速进宫。”
杋珣的心又立时沉了。自从随风入了瑞王府,杋珣已有半个多月没入宫了,那时父皇突发恶疾,现在母妃要他即刻进宫,莫非是父皇的境况又恶化了?自古以孝道为先,皇族尤甚,杋珣暂且放下了随风的事,急急忙忙进宫去了。
原来这些时日,皇帝一直昏昏沉沉,终日服用上阳丹勉强维持现状。近日天气转凉,加之思虑过重诱使恶疾加重,已昏迷了一日一夜,至今尚未醒来。宫里的御医也束手无策,程妃毕竟是女流之辈,除了在后宫争宠,就只会奉承皇帝,真遇到了大事便惊慌失措了,然而就算到了这个份儿上,她还不忘封锁消息,就连给皇上问诊的太医都是她的心腹,生怕东宫的太子和前朝的大臣知晓,其实也对,毕竟自己还有皇子,这个时候不找杋珣又能找谁?
“母妃!”
听到了杋珣的声音,程妃立马扑过去抱住了儿子,哇哇大哭起来。“珣儿,你看看父皇……可怎么办呀?太医都诊过了,也无计可施,他不会……”
“母妃,父皇不会有事的,你可曾求师祖他老人家来看过?“
程妃面露难堪:”我怎没求过,那老东西说的不是人话!“
杋珣语塞,看着程妃又听她道:”他说天道自然,生死有命,你说这是人说的话么?“
杋珣长叹一声,又问:”李方灼不是师祖的徒孙吗?你可曾让他看过?还有,上回闻太医提过的,杋洛从仙山寻来的药,你可曾给父皇试过?”
程妃一会儿点头,又一会摇头,泪雨蒙蒙,显是方寸大乱了。听了杋珣的话,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忙差人去叫李方灼来,又差杋珣到太后或是太子那里去求仙药了。
杋珣自然不会找杋洛求药,他到圣慈太后那去了,然而却失望之极,因为仙药已被太后用尽了。
杋珣回到启祥宫的时候正好赶上李方灼在为皇上诊脉,他斗胆为皇上施了针灸之法,试问自古以来哪有几人敢在皇帝的头上扎针?这也是迫不得已才用上的法子,连李方灼自己都捏把冷汗,生怕皇上醒了之后降罪于他,要不是有程妃和瑞王在,他还真不敢这么做呢!
施针不久,皇帝就醒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仙丹”二字。
李方灼应变奇速,急忙拔了银针将自己所炼制的丹药献了上去。
皇上拾了一颗,见色泽大小均与杋洛从仙山求来的红色药丸无异,便放入口中,不久他摇摇头道:“不对!不是这个味道,朕记得杋洛求回来的仙丹有股异香,仿若清晨雨露一般。”
众人听后大惊,李方灼更是吓的匍匐于地,他辩解道:“皇上,微臣所献之药的确不是您所说的仙丹,那是微臣自己炼制的,对您只有好处没有害处。”
皇上听后没有生气,嗯了一声道:“方才朕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座仙山,山顶上有一株大树,从树里走出一个仙女,给朕一颗仙丹。这梦莫非是让朕到仙山求药不成?”
程妃与杋珣面面相觑,倒是李方灼急忙迎合道:“皇上,这可是上上吉兆呀!据说北方荒野之地,有座浮黛仙山,山上就有一株仙树,听说树里有个仙女,时常为百姓施药,虚实病症皆有奇效,上回太子殿下就是从那里求得仙丹的。也有人说树上的果实就是仙丹,还有树皮,树枝,树根,树叶……,一分一寸皆可入药.......”
“对,对,朕想起来了!太后服用了仙丹,病都好了。快传太子,让他为朕去求取仙丹!”
“皇上!”程妃立即抱住皇帝大腿,央求道:“还是让珣儿去吧!杋洛已成太子,不便再让他出宫了,若有个闪失,那可怎生是好?而杋珣修炼过仙道,武功又好,此等求仙问药之事让杋珣去做岂不更加合适?”
其实程妃哪有这么好心?想到杋洛上回求药,这一路上怎都杀不死他,现在又成了太子,若还要在途中动手,能否行刺成功已无把握,可若是行刺成功,那谁来为皇帝求药?再若行剌不成,他求药回来,岂不更加巩固了储位?
“爱妃所言极是!”皇帝此时精神异常亢奋,心里突然起了一个念头,道:“珣儿,你不如将这株仙树移回宫中,那样朕与你母妃,还有珣儿便日日可以享用仙丹了。”
“这……”杋珣目瞪口呆。
不想程妃听后竟大喜过望:“甚好,甚好!”
杋珣觉得不妥,去仙山求药自然可以,但要将仙树移到宫中,劳民伤财不说,万一仙树给移死了,那可如何是好?于是道:“父皇、母妃,仙树岂能随意移栽?这不妥吧?”
程妃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江山社稷都是皇上的,区区一棵大树怎么就移不得了,若不行就劈些枝杈回来培植,再不行就直如此砍了它,给皇上做药用!”
杋珣瞠目结舌,微微皱眉,看着卑躬屈膝的李方灼,似乎还指望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可李方灼只彬彬有礼的笑了一笑,冲着皇上深深的鞠躬,居然毫无反驳。
皇上托着昏沉沉的额头,道:“就照贵妃的意思办吧!李方灼,听说红封真人尚在京城,朕想请他与珣儿同去,若移栽不成就直接砍树,想必真人定有法子!”
李方灼微有惊异,心里不由的捏了一把冷汗,他素知真人从来不畏权贵,不过皇帝的面子总不至于不给,为了稳妥起见,李方灼道:“皇上,微臣这就为您拟封圣旨,命他前去求药。”
“嗯!”皇上点了点头,又道:“珣儿,骆思恭去过仙山认识路,所以朕特令他带领三千禁军陪你一同前往,三日后起程,记住速去速回,别让为父等的太久。”
“是!”杋珣领命退下了。出了启祥宫,杋珣的表情变的凝重起来,此去仙山路途遥远,随风一直昏迷不醒,若带着她一同上路,舟车劳顿,身体必然会吃不消或有性命之忧,况且师祖同去,如发现随风是妖可怎么是好?可若不带着她,将她独自留在王府,心里怎都放心不下。
然而转念一想,此次求药倒也一举两得,李方灼说那仙树虚实之症都能治,若是那仙树能将随风唤醒也不一定呢。
可谁来照顾随风呢?在这种两难的时候,他竟然想起了他的哥哥赵杋洛。杋珣不得已的苦笑了一下,难道真要把随风交给他么?
辗转了一日一夜,杋珣也没能找到更好的法子,若让玄清留下来保护随风,杋珣始终不托底,可是把自己的妾室交给兄长来照顾,总觉得别别扭扭,说不过去。但可惜,在随风的事情上,杋洛是他唯一能相信的人了。
三日后,太子殿下收到了一封密信,是杋珣发来的,他已把随风悄悄的安置到城郊西处隐蔽的宅院里,委托杋洛好好的照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