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浮黛山可真是仙灵圣地呀!您额前的於伤,一夜之间就好了!还有殿下您昨天求得的仙药真是奇异!原先老奴还将信将疑的,现在算是真的信了!”说起这些,安伯满眼崇敬。
杋洛微微笑着,脸上透着少有的轻快自如。“那是自然,浮黛仙姑她厉害着呢!她医术极高,皇祖母若服了仙药一定会好的。”
“是呀!是呀!”宿进抢着说道:“殿下可记得咱们路过的那片荒原?那天晚上宿进真是吓坏了,原以为咱们凶多吉少,结果一阵怪风就把那些刺客吓跑了!嗯!这定是浮黛仙姑暗中保护咱们呢!这回再经过那荒原,咱们就不怕啦!”
“呵呵!那还用你说?咱们殿下仙缘深厚,吉人自有天相啊!”安伯接着说道。
这一路上欢声笑语,轻松自在,先前的紧张之感烟消云散。走了几天,不知不觉离那片荒原越来越近了。
随风早早地赶在杋洛一行人的前面,暗中为他们清早路障。荒原百里,这些刺客真是阴魂不散呀!远远看去,俄见前方一伙人影来路蹊跷,小树妖轻轻追了上去。哪知这群人影时隐时现,四下躲藏,却不正面攻击,着实让随风摸不清套路,一时竟不得脱身。
走了大半天了,杋洛三人皆有疲乏之感,便在一堆乱石旁停下车来歇歇脚,吃点干粮。
正值秋高气爽,四下风停,宿进手持水袋举头畅饮,忽觉草丛之中声音嘈杂,似有人迹穿行。宿进脸色凝重,拔出配剑四周环顾,只听哗啦,哗啦一串响动,三四个黑影从林中纵跃而来。
“殿下!有刺客!”宿进大叫,但为时已晚。
顷刻间,又从林中跳出几个人来。将杋洛与宿进迅速隔离开来。宿进撩起长剑向刺客们劈去,纠打成一团。
有五六个黑衣剌客将杋洛与安伯团团包围,手持单刀移步向前。生死关头,安伯拼命挡在杋洛身前,而杋洛却用力甩开,将安伯推到乱石之后。众刺客本是冲着杋洛而来,又怎会去在乎一个老奴,纷纷聚在杋洛周围。
此情此景,危在旦夕,杋洛霎时慌神,然而这样的生死时刻不知历经了多少次,他即刻转为镇定,从袖中抽出折扇挡在胸前,从容不迫,显出帝王家独有的气魄。
杋洛武功不强,只学了三年,这套舞扇的招式也是临行前宿进教给他的。此时面对众多刺客也只能殊死硬拼,虽然武功不济,却怎都不能失了皇家颜面。
众刺客见他气度不凡,眼中炯炯生威,招招带着拼死杀气,明显被他不要命的气势虎住了,也不敢强硬近他身前,打了数十招竟见他未露败像。
刺客头目急了,心想这一路上的追杀,他们原本几十人的卫队如今只剩下三人,怎么就是杀不死这皇长子呢?于是抄出弓弩向围着杋洛的人群射来。
只听一刺客大声喊到:“兄弟们闪开!”
几个刺客应声闪躲。
嗖,嗖,嗖!数只弩箭飞来。杋洛只觉噗嗤一下,一只弩箭穿胸而过。
“殿下!”
“殿下!”安伯与宿进简直犹如晴天霹雳。眼看着杋洛的左侧衣襟透出一片阴红。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随风忽觉心口剧痛,好似一箭穿心一般。她亲手为他们兄妹种下的叶形连心符咒,悄无声息,如风筝的线牵扯着随风的心,只要他们兄妹二人受伤流血,危及生命时就会让随风感觉得到,如亲身经受一样。
“杋洛!”随风脑中闪过他的身影,心下骤凉。
小树妖哪里知道,刺客们早就察觉有一高手在暗中保护着皇长子,所以才用了一出调虎离山之计。此刻她再也无心不去追踪那些躲藏的刺客,径直向杋洛那边飞去。
现下五六个黑衣大汉手提尖刀正向杋洛缓缓逼近。
杋洛捂着胸口疼痛不堪,只觉眼前发黑,天旋地转,莫非今日要亡命在此了?他脑海中开始闪过断断续续的画面,临行时那喝的一碗碗悲壮的饯行酒,摔的噼里啪啦的酒碗,还有那一张张忠肝义胆的面孔。
对不起了,我的侍卫们!母妃,轩嫄,皇祖母,还有乌纱蒙面的浮黛仙姑,还有,还有那个仅仅见过一面的赛妃姑娘……
“杋洛!杋洛!”随风抢到杋洛身旁轻声呼唤。
杋洛眼前一片蒙蒙迷雾,如梦似幻,是昔日的浮黛仙姑,还是仅有一面之缘的赛妃姑娘?他已经辨别不清了。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让我平静的去吧!不再有各种纷争,不再有勾心斗角,不再有惊心动魄的厮杀……我累了!
视线越发模糊,直至陷入黑暗。
随风看着杋洛衣襟上不住流淌的暗褐色的血,心如刀绞。一股狂怒之气应运而生,众刺客忽觉周身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迷的挣不开眼。各个心惊胆战,哪里还有胆子再去行刺,纷纷收起兵器退入林中,转而消失不见。
荒芜的林地上剩下了一老一少懵懂、慌张的身影。
“人呢?”安伯问。
宿进摇头,一脸无知,双眼凝重,焦急万分。刚才只看见一黑衣人影背着殿下,怎么一转眼就没了?
他毕竟是个武将,查寻蛛丝马迹本是信手拈来,开始低头弯腰搜寻刚才遇袭留下的痕迹,果然在几株荒草之上发现了不同寻常的褐色血迹,这也许就是殿下的血吧?便与安伯一路寻着那血迹向前走去。
这里地处偏远,一片荒芜,偶尔能看见残垣断壁和废弃的房屋。
随风找到一间勉强能够遮风挡雨的陋室,将杋洛慢慢从肩上卸下。
她小心观察那伤口,弩箭穿过左胸,靠近心脏,若是即刻拨箭将会血如泉涌,到时就算自己用尽全身法力止血,也未必能止住。不待多想,她扶起杋洛,席地而坐,一掌劈断驽箭,褪去杋洛的上衣,搬动他的双腿摆成打坐姿势,调运全身法力向杋洛的伤口源源输入进去。
一股清透如溪流的精气穿过伤口,似乎带上了她的精元,带上了她自己的觉知,随着杋洛流动的血液渐渐地融进他的身体,感知他伤口处的疼痛,感知他每一次心跳。
精气游走至伤口,她能感觉到那慢慢扩散的毒血好似千军万马向杋洛的心房呼啸而来,所过之处杀气腾腾,而随风的精气虽然延绵涓细,却如河水一般缓缓流动,劲力十足,直至汇聚成海,刹那间一股大浪汹涌澎湃,向敌军奔涌而去,所过之处,敌军溃散,遇鬼杀鬼遇魔斩魔,惊心动魄。
一番厮杀过后,敌军渐渐败落。杋洛那青紫色的唇也稍微有了点血色。随风这才收回法力,调匀内息,再次用自己的精血化成红色药丸放入杋洛口中。
迷迷蒙蒙,杋洛睁开双眼仍觉天昏地暗,无意间捕捉到她的双眸,妖媚、灵动、幻梦一般。
“缁衣乌纱,暗影流光。浮黛仙姑是你么?”杋洛随即又闭上双眼昏睡过去。
随风看看自己正穿着一套黑色的夜行衣裳,恍然想到:莫非他认出我了?认出浮黛仙姑了?小树妖连忙脱去了黑色外衣藏在了废墟堆里,露出了原本的粗质花布长衫。
暮色深沉,弯月高挂。
宿进带着安伯迷失了方向,心中焦急万分,却硬是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腿四处找寻。
“殿下!我的殿下,你究竟在哪?”
闪烁的星空下,宿进的眼前全是黑呼呼地一片,四下张望,好像远处有光。他欣喜若狂,兴冲冲拽着安伯向光亮跑去。
“好冷,好冷!母妃,轩嫄,浮黛仙姑……”昏沉的杋洛不断说着胡话。
随风轻抚他的额头,好烫,发烧了。怪不得会感觉冷。随风脱下花布长衫给杋洛盖上。可这单薄的长衫又怎么抵住他的寒冷?
夜风袭袭,吹打着门窗呼啦呼啦直响,扰乱了她的听觉,也扰乱了她的思绪。心慌意乱之间,瞟到了那东倒西歪的的火焰而失了神,险些让风给吹灭了。
“这小小的火苗又怎能让你不冷啊!得找些木头把火生大些,木生火?”随风小声嘀咕着,赶忙找了几个木棒加进火堆。
不经意间,突然茅塞顿开:“木生火,木生火!我就是木头啊!有办法啦!”
随风伸出自己的葱白小手放在火焰上烤着,直到她感觉烤地发热发疼,再放到杋洛的身上来回摩挲。
看着杋洛苍白无血色的脸,随风心疼,那一刻竟生出想抱着他的冲动,小树妖不由自主的委身在他的身旁,轻轻搂他在怀。
安伯和宿进渐渐靠近陋室,屋里的人影也逐渐清晰起来,那里面有一男一女,男子赤||裸上身,盖着女子的花布长衫,那女子的手在盖着的长衫里来回摩挲,还时不时投怀|||送|||抱。看地安伯心里怦怦直跳,那一男一女不就是殿下和赛妃么?
看着赛妃那一副妖媚惑人的样子,安伯就气不打一处来,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占我家殿下的便宜。
安伯双目瞪视,又气又恼,大声呵斥道:“那个叫赛妃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都什么时候了,还对我家公子图谋不轨?你可知我家公子是何等身份,怎能容你这样随意……,随意……”一时间气不过,总觉得那两个字放在殿下身上极为不妥,可又想不出别的词来,最终还是忍不住吐出了“轻薄”二字。
一时间,随风被二人吓的失了神。
“公子!”
“公子!”
安伯一把推开赛妃,宿进迅速踹灭火堆,两人极为诧异又极为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