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你孙女怎么了?”
“实不相瞒,我原本不是这里人,五年前我家乡发生了瘟疫,儿子儿媳都病死了,我就带着染病孙女逃难来到这里,当初流落街头遇见了金老爷,他不但出钱给我孙女治病,还收留了我们。唉!我孙女虽然治好了,却留下了后遗症,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说话了!“
江婆婆老泪纵横,急忙擦干泪眼继续说道:”可是他哪有这么好心,看着我孙女一天一天长大,模样也越发清秀,非要待她长成之后接客。说我们欠他的,自然要接客还债。在我的苦苦哀求之下,他同意不让我孙女接客了,条件是让我找别家的女子来替我孙女。于是我才做起这种坑蒙拐骗的勾当。前些阵子,他又要让我孙女接客,我孙女执意不肯,他一气之下刺瞎我了孙女的眼睛,现在我孙女是又瞎又哑还毁了容貌。你说一个好好的黄花闺女,以后要怎么办呀?仙姑,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求你救救她吧!”
果然如小树妖想的那样,若不是有难言之隐,谁又会干这种拐骗人的缺德勾当?
随风不由怜心大起,搀起江婆婆道:“婆婆,你先别急!我非凡人,你刚才也看见了。但我的事情你一定不要说出去,否则你我都有性命之忧,对于你孙女的伤情或许我能帮的上忙呢!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带我去见她!”
“可是这屋外的看守多着呢?仙姑又如何能出的去啊!”
“婆婆放心!我自有办法!”
暮色沉静,入夜三分,随风的屋门外依旧有人看守,那些小厮打手们懒散的坐在院中喝小酒吃花生,打发着无聊时光。一阵清风吹过,夹带着浓郁的松香,沁人心脾,众人只觉得困意难挡,纷纷倒下,进入梦乡。
神不知鬼不觉的,甚好!江婆婆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差点给小树妖跪下拜上三拜了。
随风跟着江婆婆摸摸索索的出了门,经过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柴房之中。
推开房门,一个瘦弱的身影蜷缩在柴草中间,那身影听到动静本能的向后紧缩,知道有人到来,明显感觉害怕,用沙哑的声音咿咿呀呀叫了起来。
昏暗的柴房没有一处灯火,只有透过窗棂的幽凉月光,照着那个可怜兮兮的单薄身影。
随风循声看去,一个和自己样子差不多大的姑娘,破衣烂衫地,必是受了不少折磨,脸上用一块粘有褐色血污的棉布遮住双眼,白皙的脸庞虽有污渍,却仍能看出她精致又小巧的脸形。
“芽儿!奶奶来看你了!”看到孙女,江婆婆心疼的哇哇大哭起来。
“嘘!别让人听见了!”随风小声嘱咐着。
江婆婆这才收起了哭声,呜呜咽咽地,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掉。
“嗯嗯!”或许是因为眼睛太痛了,芽儿点点头却好似用了很大的力气。
“好芽儿!你受苦了!真不知道当初我带你来到这里对还是错了,留在家乡就是个死,来到这瀛州城虽然有了活口,却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啊!我的好孙女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呢!”江婆婆抱着芽儿又哭了起来。
随风看在眼里,不自觉的心里难受:“婆婆!别哭了!你孙女眼睛受伤,若再哭泣,伤情只会重上加重!”
芽儿再次听见陌生人说话,越发害怕起来,紧紧的抱着江婆婆使劲摇头,生怕这陌生人要将她带走,那棉布绑带之下又渗出了两道血痕。
“芽儿别怕!她是我请来的仙姑,给你治伤的!她会法术,厉害着呢!”
听到江婆婆说话,芽儿安静下来,卑微地跪在地上磕头致谢。
随风将芽儿搀到草铺上坐好,手指一挥,眼睛上的绑带掉了下来,江婆婆看着稀奇地不得了。那双眼睛肿胀的厉害,加上刚才渗出了鲜血,在月光之下格外慎人。
随风仔细观察伤口,将精气赋予掌上,不经触碰,通过法力仔仔细细地探她伤情。
芽儿倏觉一股暖风从额头到眼睛、鼻子、嘴、喉咙,自上而下,渐渐蔓延全身,暖风所过之处,无不畅快,好似饱睡一番,精神百倍。
诊察之后,随风收回掌力,点起一盏油灯举到芽儿面前。
“芽儿,你可曾感知到有光影活动?”
“嗯嗯!”芽儿点头。
随风大喜,感觉治愈有望,道:“婆婆,金老爷那一剑虽然划破芽儿眼睛,但这剑痕在眉骨之下,眼球上缘,眼皮虽有受损,眼仁还能感知光影,所以眼球的伤情不是太重,这眼睛肿的厉害其中必有浓血,看来这伤也有些时日了。眼睛本是人身薄弱之处,自然需慢慢调养。芽儿的喉咙也是之前染病於结未除,婆婆大可放心,我会尽力医治。”
未待祖孙俩言谢,随风站起身,绕到芽儿身后,凝神聚气,运调大半法力置于指尖之上,对准百会穴,将周身精气源源不断至于芽儿体内。
一股细小暖流顺着芽儿头顶慢慢游走至全身,让她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全身上下流动。这种奇感平生未遇,精气游走至眼睛、喉咙之处,便觉隐隐作痛,奇痒难耐,好似有万千小虫不断啃食,其余各处只觉酥酥麻麻,好似每处经脉被清洗一番,无比通透。
约有一炷香的工夫,随风收回精气,调匀内息,江婆婆透着油灯看见随风的额前满是虚汗,想必是耗了不少法力呢!当即跪倒在随风面前行三跪九叩之礼。
这是跪自家祖宗才有的礼节,随风哪敢承受,急忙扶起江婆婆道:“婆婆,快起来!我虽用精气梳理了芽儿的经脉,但她身体虚弱,还需要人参鹿茸之类的药材进补!过几日我出去找一些来!”
这祖孙俩感动的抱头痛苦,若不是树妖急忙制止,芽儿的伤势加重不说,怕是要将春江院的看守也给引来了。
此时,天边出现一抹亮白,随风明白要想离开这春江院得过些时日,毕竟答应了祖孙二人,须得将其二人安顿好了才行,若是此刻就走,那他们祖孙必然连命都没有了,寻找半面和轩嫄得过些时日再说。
眼下想起半面与嫄儿,不知他们身在何处。鬼莲仙子已经受伤,貌似伤的不轻,即使他们兄妹二人还在鬼莲山,性命也不会受到威胁,若是回到浮黛山那就更好了。
只是,自己是个路痴,总是辨不清方向,这天下之大,路途遥远,若想回家绝非易事,方才曾向江婆婆打听,是否知道浮黛山,可惜江婆婆连瀛州城都没有出去过,就更别提浮黛山了。至于其他人,随风不敢多问,还是得依照老法子,找张地图来瞧瞧,顺便也能给芽儿弄些药材补补身体。
想到这里,随风淡然一笑,回身对江婆婆道:“婆婆,天快亮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不久,日出东山,小偏院的看守们陆陆续续醒来。众人发觉事有蹊跷,这般不明不白的在院子里睡了一宿,若出了啥事儿岂不是要挨顿毒打?领头的看守怕随风逃走,急三火四的推门而入,却见江婆婆正在伺候赛妃吃早饭,这才放下心来向金老爷报告去了。
没过多时,金老爷带着三四个老者推门而进,其中有男有女,皆为苑中的教习。上次开||苞未成,金老爷哪能死心?不过江婆婆多了一句嘴,说是若为赛妃梳栊,身价必定更高,至于恩客能否得手,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了。金老爷觉着在理,便耐着性子暂不去动赛妃的邪念,这才决定要好好的调||教赛妃。
金老爷板着脸,沉着嗓子道:“那个,赛妃!从今日起,你要跟着这些教习们学习琴棋书画、歌舞艺技,还有房|||事之术。切莫偷懒,我会不定期来考你,若是学不会可有你好看。”
“是!”随风作揖,表情平淡,丝毫看不出她有什么不悦,反倒让金老爷别扭的无以复加。
此刻见赛妃回答如此从容,与之前态度截然不同,金老爷立时眉开眼笑:“好,好!”便又忍不住要动|手|动|脚。
树妖下意识地躲开,自行站了起来。金老爷感觉折了他的颜面,忽然又想起上次的事又是生气又是忌惮,便缩回手,来回转悠几圈自行离开了。
此后,随风白日学艺,晚上便去偷偷给芽儿治病。金老爷虽然三天两头的过来看她,有时也会忍不住想对她施以调||戏,可这树妖又岂能让凡人随意招惹?见他有不轨之意,便学着春江苑里的其他姑娘,一面对他半推半就,一面对他撒泼耍滑,惹得金老爷对她又爱又恨,却拿她毫无办法。如此还偷偷瞄了多日,见赛妃很是乖巧听话,也没有逃走的迹象,便撤掉众多看守,只留下江婆婆好生照看着。
一日,到了掌灯时分,月上枝头,小偏院里平静如常,夜间少有人来,随风告知江婆婆为芽儿寻找人参去了。
天气转凉,街上没了人气,空荡荡的,她独自走在漆黑的街巷里,冷冷清清甚感无趣,禁不住想起了半面和轩嫄,心里十分挂念。
随风自怜的笑了笑,加紧脚步快走几步,飞身跳进一处宅院里,过不多时又飞了出来。看样子并未找到所需之物,稍后沿着街巷飞檐走壁,上窜下跳,挨户查找,虽做不到悄无声息却也无人察觉。
片刻工夫,随身携带的小包微微鼓起,人参鹿茸等药材自然轻而易举,此次找药绝非偷盗,她是留有银钱的,即便没有半面监督,她也不想违心做半面不愿意看到的事,可见半面的家主形象在随风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不过找张地图确实大费周章,经过几番折腾,还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独自站在墙头上唉声叹气,心里就更加没了着落。
此时,望着眼前这一大片富家宅院,不免发觉有些异样之处,这瀛州城地处西北,向来四季分明,而且眼前本是一片富庶地段,富人所居宅院大都相连,唯独面前不远处的小院子是一片狼藉透出一股莫名的诡异,原本这初秋之夜,草木应当繁盛还未凋零,可此处小院内的绿植已经干枯发黄了。
随风顿时好奇心起,不由自主跳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