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是圣州有史以来最漫长的黑夜。没想到原本是全州百姓期盼良久的盛会佳节,却变成了一场令无数人心有余悸的噩梦。
人们有的幸运地逃回了自己家中,有的蜷缩在某处等待皇军的救援,有的则在经历严重的踩踏事件之后再也没有站起来,有的则惨死于妖邪之手……
但无论如何,此时东方的天际,迟到的晨光还是缓缓地浮现出来了。
妖邪素来惧怕日光,加上受到士孙的辟邪浮灯压制,它们在此次行动中着实也损兵折将不少。等到旭日初升之时,大地已基本又恢复了往日的气息。无论是绫川之上的舞台、两岸亦或是圣州的大街小巷,均已不见它们的身影。
街道上到处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皇兵们正忙着清理路面上横七竖八躺着或趴着的尸体。依稀中可以听到远远近近传来断断续续的各种悲痛欲绝的哭嚎声。
阿辽苦苦找寻紫英一夜未果,十分担忧。他一边开始焦急地仔细翻看路上遇到的尸体,一边朝着大家先前入住的儒卿客栈方向回退。
而此时,刚刚回到儒卿客栈的路韩君急匆匆地推开了阿辽的房门,见阿辽不在房内,便又转头用力推开了紫英的房门。
“路韩君!”
紫英在天亮之前已经在士孙的掩护下顺利回到客栈,此时他正在自己房内着急地等待其他人的回归,没想到第一个等来的是路韩君。
他见路韩君神情凝重,便赶紧上前问道,“何先生呢?没跟你一起吗?”
“唉……”路韩君罕见地长叹了一口气,直接绕到紫英身后的椅子上坐下,伸出右手拧紧拳头在圆桌面上轻捶了一下,叹声道,“都怪我迟了一步,先生被皇太子带走了……”
“!?”紫英一听,略显惊讶,”皇太子……?”
路韩君开始回忆昨夜他逆行挤上大船舞台时看到的情景。
何岁儿因为看到慕怜春惨死在地的样子,顿时整个人吓得震住了。就在那时,一只体型庞大的妖兽挥舞着利爪悄悄逼近她的身后。何岁儿听到妖兽的叫声,猛地回头,可妖兽已经朝她身上猛扑了过去。
路韩君本想冲上去救护,没想到那妖兽突然一声厉吼,两边的魔掌双双被切断坠地,鲜血淋漓。
原来是皇太子易恭龄手握宝剑,及时挺身而出,挡在了何岁儿的跟前。他迅疾地斩断妖兽的双臂后,又用力将宝剑插入那妖兽的心脏处,将其打倒在地。随后,他的身后便冲过来很多皇兵,用长枪将那只妖兽碎尸万段。
何岁儿第一次看到那么血腥的场面,当场便吓昏了过去,瘫倒在太子怀中……
“太子抱着先生上了皇家的马车,之后便回皇城去了……”
路韩君扶住自己的额头,很是懊恼。
“被太子带回宫中……那相比被妖兽伤害还是更优呀。”紫英略有不解地说道,“至少…至少先生平安无事。”
“唉……”路韩君叹着气摇了摇头,说道,“殿公子有所不知啊。那皇太子生性好色,先生又生得一副好姿容,我担心……”
“原来如此。”紫英听路韩君这么一说,才觉知事情的严重性,“那眼下… 岂不是得尽快想办法进宫去将先生救出?”
“皇城戒备森严,如非有熟人引荐,我等很难进入,何况…此次可能要进到东宫等内殿才成。而即便顺利进入,假如太子不肯放人,那又能以怎样的理由将先生救出呢……”路韩君解释道。
“皇宫的熟人?”紫英此时心头禁不住闪过士孙的名字,他原本没准备将自己与士孙荷文相识的事情告诉路韩君,但为了救人,他小思片刻后说道,“实不相瞒,我认识太子的老师——士孙先生,或许可以找他帮忙。”
“皇师士孙荷文?!”谁知路韩君听罢并没有惊喜,而是略带惊讶地转过头来看向紫英追问道,“你…你何时认识他的?”
路韩君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表情严肃地朝紫英走过来。他的眼神里带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透着丝丝的冷艳。
“我…..我与士孙大人是旧交。”紫英补充道,“如果我去求他,兴许可以救先生。”
“旧交……?”路韩君一边念叨着,一边若有所思地绕到紫英一侧。
“是的。”紫英略微察觉到路韩君对士孙似乎有某种特殊的情绪,便赶忙问道,“有何…不妥吗?”
路韩君思忖了一会儿,赶紧转换语气,轻笑道:“啊…没什么。宫里的熟人,其实我也略有一二。此事我来想办法便好,就不劳烦殿公子了。”
说罢,路韩君便离开了紫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