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朝州员山脚下泽娟客栈的一间房内。
紫英早早便醒来,透过房间的后窗,望着平静的西湖,若有所思。
“咚!咚!”
突然房门外有人轻轻地敲门。
“请进。”紫英应声。
原来是送早餐糕点过来的阿辽。他习惯地把早餐放到房内的圆桌上,然后轻轻地靠近紫英身后,悄声问道:“殿下…还在生阿辽的气吗?”
“……”紫英缓缓地转过身,面向阿辽,平静地讲起一个故事,“从前有个农夫,在一个寒冷的冬天,他在赶集完回家途中发现一条冻僵了的蛇。他很可怜那条蛇,于是就把它放进怀里。在他的体温呵护下,蛇很快苏醒了。可它露出了残忍的本性,狠狠地咬了农夫一口。农夫临死前十分后悔,因为自己救下的是一条没有人性的毒蛇。”
“因为不清楚对方的真实情况,所以才会布设那次西湖泛舟的试炼。那日你在观察小唐,而幕后的人在观察我们。幕后的人,可能是小唐,也可能是其他人。”紫英意味深长地分析道,“假如那条蛇没有咬死那个农夫,也许故事的结局将可能变成农夫回家后把蛇扒皮然后煮了吃掉。谁知道呢?在那个事件里,我们既是农夫,也是那条蛇。”
“您的意思是……?”阿辽似懂非懂地托起下巴,问道。
“另外找个时间,我俩单独再去西湖泛一次舟。”紫英说着,侧过脸,重新望向窗外的西湖……
圣州皇城,淑桂宫内。
太子妃褚淑韵得知皇太子近期仍夜夜召见新选佳丽入东宫,气得咬牙切齿,直跺脚和叹气。想想自从她嫁入东宫,太子连洞房之夜都偷偷溜出去找琴师黄方,平素更是连在路上碰面都不愿多看她一眼。若不是太子还念着自己舅舅的面子,恐怕她这个太子妃早就被废掉了。
褚淑韵心有不甘,她咬紧嘴唇,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娘娘,这是太子殿下之前差人送来的决明子,奴婢给娘娘沏一杯尝尝吧。”一个近身宫女赶忙端起一个装满新鲜茶叶的青花瓷杯,想着借此消解一下主子的怒气。
可没想到褚淑韵一怒之下,“砰——”的一声直接伸手把那杯子摔碎在地。
屋内的宫女们吓得赶紧齐刷刷跪地叩首。
此时,恰逢褚公公握着拂尘走进屋来,那杯子的碎片刚好有部分飞溅到了他的鞋尖上。
褚公公见到自己那瘫坐在椅子上,眼眶发红的外甥女,直接脱口而出:“堂堂上原国太子妃,就这点出息!?难怪不受殿下待见!”
宫女们听罢,赶紧识趣地退下回避,屋内仅剩褚公公和太子妃二人。
“哎呀,舅舅……”褚淑韵气得嘟起嘴,撒娇道,“你都不帮本宫,还笑话本宫呢,哼……”
“咱家怎么没帮娘娘了?之前不是给过娘娘提示了吗!”褚公公走到褚淑韵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咱家不是跟娘娘说过太子殿下绝不是像传闻的那样,只懂挥金如土、荒淫无道。相反,他可是个心思极其缜密之人。娘娘若想得到他的倾慕,坐稳这太子妃的高位,就绝不能靠硬刚!”
“那本宫能怎样嘛!殿下一年到头就见本宫几次,还都是本宫自己费尽心思去主动找他的……”褚淑韵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眼泪哒哒地奔涌而出,“东宫明明就在离这淑桂宫不到百米远的地方,可殿下的心,却离本宫千里之遥。舅舅……韵儿真的好累……韵儿好想回家……”
“胡闹!!”褚公公生气地训到,“进了这宫门,娘娘就只有这个家。不只东宫,娘娘还要努力把这整座皇宫,都变成自己的家!”
“咱家之前也跟娘娘说过。”褚公公表情严肃,靠近褚淑韵的身边,小声强调道,“眼下谁都没办法快速抓住太子殿下的心。既然如此,那就先设法拿下他心里的那个人。并且,娘娘要亲自主动把那个人送到太子殿下身边去!”
褚淑韵听着听着,停止了哭闹。她缓缓地抬起头,望向自己舅舅那张布满褶皱、历经沧桑的老脸,突然好像被点悟了似的。她瞳孔里仅存的那点少女的幻想被彻底扑灭。
这一刻起,她从一个只会争风吃醋的女孩逐渐蜕变成一个懂得经营人心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