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距离张彦超刚刚被封为宰相不到一个月,京城东郊发生了一件怪事。
这天夜晚,忙碌了一天的农民刚要入睡,突然一声巨大的响动震的地动山摇,吓的人们纷纷逃出屋子。
可是屋外的景象更加让人吃惊。
一个大火球正在田中央燃烧,身后是一条深沟,刚刚长出的秧苗被烧成了灰烬。
不久之后,欣朝的朝堂上,钦天监正当朝做了禀报。
“陛下,四月十九亥时,天降陨石于东郊,引发大火,毁田数亩,死五人,伤数十人。”
京兆尹也跟着出班,说道:
“臣已派人到现场处置,受灾之人已经得到安置。还有些人妖言惑众,已经被臣抓了起来。”
李重元将身子前倾,看着京兆尹孔方正,
“孔大人,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朕要听实话。”
“这……”
“恕你无罪。”
“他们都说我大欣朝立国百余年,从未受过如此大祸。如今祸事,皆因我朝怪事频发。不君不臣,不父不子。”
“何解?”
“臣正在审问,还未有结论。”
“还有没有爱卿听过这句话?”
无人作答。
完全在李重元的意料之中。
“或许你们没听过,或许你们听过没人敢说。那朕来告诉你们,谣言说的就是朕与赵王。”
李重元说完,冷冷的看着大殿上站着的群臣。
“李俊嗣诈死,躲在幕后与莫问天沆瀣一气,谋杀大臣,图谋不轨。如今投入铁勒他外公处,现在成了铁勒的皇帝,我与他之间早已经恩断义绝。”
这是李重元第一次在群臣面前说明李俊嗣的问题。
“陛下放心,臣一定严惩妖言惑众之人。”
“若是单纯发泄,教育批评即可。若是有人在背后挑唆,务必严惩。”
“陛下,臣以为,之所以会有谣言出现,无非是因为今春到现在还未下过雨。散布谣言者固然应该受到惩罚,不过,安抚民心才是正道。”
张彦超出班奏道。
“既然宰相大人说要安抚民心,想必已经有了办法。何不说出来,替陛下分忧。”
常守志不失时机的将了张彦超一军。
“常大人说的没错。大人爱民如子,对于他们的想法再熟悉不过,一定会有好的方法破解。”
颜修治随声附和。
“普通百姓所求,不过一日三餐。只要吃的饱饭,他们不会介意天降什么。
每个受灾的家庭赐些米面,再告诉他们,陨石乃是天庭看我欣朝新皇登基,特意送来祝福。至于死的那些人,都是被天庭接到天上去享清福了。”
“丞相大人如此说辞,恐有哄骗之嫌啊。”
常守志不依不饶。
“不知常大人认为我那句话是哄骗?天降福瑞,还是普通百姓上天享福?”
“这……”
常守志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掉入了张彦超的陷阱。
“常大人的意思是这些民众怕是很难相信。”
“事在人为。每日只是坐在屋中,怎能知道普通民众如何想法。”
常守志与颜修治默默的退了回去。
李重元冷眼旁观,见没有人再要说话,便说道:
“诸位爱卿若是没有不同意见就照丞相的意思办理。”
又一次被张彦超怼的哑口无言,常守志回到家中便进了书房,任凭家人如何劝说,不肯离开半步。
入夜,颜修治又一次来到了常府。
听说常守志一直在屋中,颜修治当然知道为何,不禁笑着对旁边的尹正说道:
“常兄估计又是因为白天被张大人怼了,心情不佳。看来只有你来才能宽慰宽慰他。”
“下官可没有那个本事。”
两人说完都是哈哈一笑,结伴向常守志的书房方向走去。
推门一看,地上到处都是团起的纸团。
颜修治拾起其中一个展开,不由得发出“啧啧”赞叹。
“常兄的字大开大合,愈发的有大家风范。”
常守志见是二人,将笔向桌子上一扔。
“你二人来的正好,不写了,陪我喝酒。”
“我与尹正刚想着求副字摆在家中,你老兄怎么偏就不写了?”
“你小子的字在我欣朝的地位谁不知道,少来我这炫耀。”
颜修治笑着摇了摇头。
常家人见自家老爷想要喝酒吃菜,忙不迭的开始准备,不多时,全部摆在了书房桌上。
“二位贤弟,今日哥哥心中烦闷,一会酒入愁肠,少不了要絮叨几句,千万别嫌弃哥哥。”
尹正忙说:“哥哥多虑了。兄弟我可是钦天监正,我在家中掐指一算哥哥今日心情不佳,特意拉上修治来与哥哥乐呵乐呵。”
“可不是。我在家中刚把墨研好,纸张铺妥,他就来我府上非要拉着前来。”
常守志并未管他二人,自己直接倒了一杯,一伸脖,倒进了嘴里。
“今日在朝堂上,二位贤弟想必已经看到,张彦超越来越嚣张跋扈。”
“他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自然会有些得意忘形。”
颜修治与尹正各自将酒杯倒满然后也一口喝尽。
常守志拿过酒壶给那二人斟满,自己也满了一杯。
“我与张彦超之间的心结怕是解不开了。”
“哥哥家的酒还是不错,走的时候想着给我与尹正各自带上一坛。”
一杯酒下肚,颜修治不禁赞了一句,“解不开,就无需解。陛下马上要登基一周年了。”
颜修治没来由的一句话让常守志有些发愣。
“陛下登基,似乎与我跟张彦超之间的恩怨没有关系吧?”
颜修治夹了一口菜送入口中咀嚼。
“不错,还是原来的那个口味。”
尹正见常守志着急的样子,赶忙相劝。
“你就别卖关子了,哥哥怕是心中早已百爪挠心了。”
颜修治哈哈大笑后,说道:“欣朝历来的规矩,新皇登基后一年,将先帝的牌位请入宗庙,从此以后与历代皇帝一起享受供奉。”
“没错,今年六月,便可以将先帝的牌位请入宗庙,这有什么?”
“兄长莫非忘了,先帝只是当今陛下的叔叔,当初赵王身死,陛下无论如何都不答应以先帝儿子的身份即位,如今先帝的牌位如何进得宗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