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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芜菁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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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安市,芜菁镇。

沈凝正拿着罐子向村口走去,这位少女已经出落地亭亭玉立,肤如白脂,眼睛灿若星河,高挑的身段即使穿着宽大的衣服也依旧好看。

沈凝有些急切地向村口的小卖部走去,小卖部的老李头送给她一坛腌菜,沈奶奶是不愿占人便宜的,匆匆忙忙从家里找出一罐熬好的猪油,嘱咐沈凝在小卖部关门前给李爷爷送过去。

村里很黑了,通往村口的小土路又细又长,弯弯曲曲,像极了羊肠小道。天上已经落满了繁星,在蓝黑色的夜空中悠悠地发着光,夏天的夜晚是极浪漫的,大地空寂,万物休息,青蛙有一声没一声地叫着,晚风吹起沈凝的发丝,带来一丝丝清凉,吹散了白日的干燥炎热。

紧赶慢赶,沈凝终于赶到小卖部关门前送出了一罐猪油。老李头很老了,腰深深地弯下去,佝偻着身子,他抬起头,眼皮耷拉下来,脸上爬满了皱纹。他眯起眼睛,认出沈凝,脸上现出喜色,他用沙哑暗沉的嗓音说,

“丫头 ,你咋回来了?”

沈凝笑起来,脸上有一个小酒窝,喜气洋洋的。

“爷爷,我奶奶说不能白要你的东西,这不,她老人家让我带来一罐猪油,您尝尝,我奶奶手艺可好了呢。”

一番推脱之下,李爷爷终于收下了。等沈凝走出一段路后,远处的小卖部关了灯。这漆黑的夜里,沈凝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有些愉悦,她享受着这静谧而安静的轻松时刻。

等到走回家,沈奶奶正在院子里张望着,沈凝小步跑过去,喊了一句,“奶奶,你别等我了,夜里凉,你快回去睡觉吧。”

沈奶奶答应了一声,在沈凝的搀扶下走回了屋子里。

一夜无梦。

第二天,沈凝早早起来清扫院子,她淘好米,正准备回屋煮上粥。一个清越的男声叫住了她,“唉等等,你们家给人提供住宿吗?我给钱。我实在没找到地方,你看…… “他弯了弯眼睛,嘿嘿笑了一声,露出一口白牙。

沈凝看着眼前这名不速之客,穿着宽松的冲锋衣和运动裤,背上背着一个旅行包,皮肤挺白,高高瘦瘦地站在那里,妥妥的行走地衣架子。

沈凝从这匆匆打量的一眼看出,这人铁定有钱。可她面上没显现出来,淡定的抬起眼,客客气气地一笑,“稍等,我找我奶奶商量一下。”

少年冲她笑了笑,就站在栅栏外静静地等着。

沈奶奶听说了这个消息,有些激动,用家里闲置的房间收些房租,那沈凝的学费基本就解决了。所以她蹒跚着走出来看了少年一眼,是个清风朗月的少年,于是马上就放下了一些戒备,愉快地同意了。

但是少年拿出一沓现金后,沈奶奶有些大惊失色,她忙推脱回去,嘴里喋喋的说着,“哎哟哎哟,用不着这么多钱。”陆安川不由分说地把钱塞到沈奶奶手里,说道“镇上的酒店也是这么多钱,大不了您管我吃饭嘛。”

于是,陆安川顺利的在眼前这个老旧的小房子里住下了,一住就是整整一个暑假。陆安川在沈家的小村子里已经住了五六天,每天早早地起来绕着村子跑步,这个村子三面环山,不过是矮矮的小山峰,但也可以说是环境清幽与世隔绝了。

他每天跑完步,就去村子周围的山里四处乱逛,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相机,对着松树,蘑菇,小兔子等等“咔嚓”“咔嚓”一通乱拍,沈凝远远地望着他,实在想不通这堆她从小看到大 的景物有什么好拍的,等到陆安川从山里回来,有些兴冲冲地把拍的照片摆在她面前,沈凝不得不承认这些确实应该拍下来,照片里的景物虽然看起来和实物一样,但是多了一股说不出的朦胧感觉。

正在少男少女对着眼笑时,沈奶奶默默笑了笑,对孩子们喊道“吃饭了孩儿们。”

两人于是立马起身默契地搬好马扎,摆在院子的石桌旁。又一起端着饭碗摆在石桌上。此时山里的夕阳西下,映红了半边天空,院里柳树的枝条垂下,被风轻轻拂动,扫在少年的肩头。宁静祥和的小院充满欢声笑语,远处的山头静谧地立着,静静地守护着小小的村落。

今天的晚饭是豆角焖面,寻常的家常菜,村子里十户有五户吃这个。

可陆安川偏偏喜欢这个味道,充满了烟火气,满满的幸福感。一张小小的石桌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溜声,陆安川很快吃完了一大碗。他轻轻地放下碗,问道,"这附近有水吗?小溪、小湖什么的……”

沈凝想了想,“后山有一个很小的湖,明天我可以带你去。”

陆安川冲她一笑“谢啦。”

晚上,村里陷入黑暗,小屋昏黄的灯光亮起,沈凝和沈奶奶拿着马扎,在小石桌上做起了手工活,祖孙俩靠着这些小活计获得微薄的收入,来维持生活。

祖孙俩生活上花钱不多,过得俭朴又快乐。唯一耗钱的是沈凝的学费和书费,但是沈凝在高一时参加各种比赛有了不少积蓄,所在的乡镇高中因为沈凝成绩优异为校争光,给她发了奖学金,不是非常多,但是大大小小的奖学金加起来,足以支持沈凝过上平稳的高中三年。

沈奶奶从沈凝小的时候就叮嘱她,一定要好好读书,在这个农村老太的心里,读书是头等大事,所以她打定主意要让沈凝读完书。在村里的同岁小女孩早早辍学出去打工时,温柔好说话的沈老太一改往日作风,保持强硬的态度,在七邻八居纷纷来劝说时,眼睛一瞪,眉毛一竖,硬生生地吓退了一大波牛鬼蛇神。

沈凝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一路求学,也逐渐养成了坚定的心境。

纵观沈凝的一生,沈老太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她就像即将油尽灯枯的油灯,在生命的末年托起了一个女孩的一生。

每每沈凝回想起自己的童年,总是会有沈奶奶站在村口遥望,送她上学放学的场景。沈老太佝偻着,仰头望去,浑浊的眼睛中包含着对沈凝的期望。这眼神,就刻在了沈凝的灵魂里,未曾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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