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
“太……程小姐,先生说该吃饭了。”佣人来叫。
她原本是要叫太太的。
因为怎么看,程栀都是霍临远唯一承认的女主人。
似乎还替他生了个孩子。
但黎曼的新闻把霍临远有未婚妻的事带了出来。
佣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程栀并不在意这些,正觉得有些冷,点头之后,和她一起进到房子里。
霍临远还在开会,程栀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喝粥。
她气色不太好,穿乳白色的睡裙,阳光斜照在她身上,皮肤白的仿佛透明。
半碗粥下去,楼梯方向传来脚步声。
“只吃粥?”霍临远看一眼菜色,解了领带随手交给佣人。
程栀这才留意到他换了正装。
那他说的会,应该是指挺重要的视频会议。
她默默想,没有吭声。
“别闷闷不乐,有烦恼可以告诉我。”霍临远在她身侧坐下。
佣人手脚麻利,很快将粥碗和几碟小菜摆在他面前。
烦恼……
程栀抿开嘴里软烂的米粒,半垂的眼珠轻轻动了一下。
爸爸的事,她如果直接问他……
完整的想法还未来得及全部浮现,霍临远先一步开口。
“关于你爸爸的一些事,你可以问我,具体死因,后事等等,我全都清楚。”
汤匙掉进碗里,程栀微微睁圆眼睛,转过脸看他。
他就这样提起这件事。
轻描淡写,好像不值一提。
她却像是被人打碎了思绪。
见势不对,两名佣人飞快离开餐厅。
“我爸爸、他因为什么……是不是、你安排的?”程栀腿面上的手死死握拳。
霍临远从她断续的言语,和她的神态中拼凑出具体意思。
眼神微变。
“你以为是我安排他‘自杀’?”
程栀肩头颤了一下,回想当时的场景,尚未消肿的眼眶再度含泪。
“难道不是吗?好端端的他为什么会自杀?!”
“昔日富商锒铛入狱,你觉得以我的性子,我是会选择永远关着他,让他受尽奚落,长久感受挫败不甘,还是让他痛痛快快去死?”
程栀愣住,隐约察觉哪里不对,可还是没能完全反应过来。
“可监狱自杀很难……”
“他偷到铅笔,一切就不难。”霍临远抬手替她擦泪,尽量压制心口翻滚的郁气。
他从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这种误会。
诚然,他当初下定决心要彻底报复程家。
但就算他再不愿意承认,后来也确实手软了。
甚至在失去她的那几年里,有过“要是动手前放下一切将错就错和她在一起就好了”这种想法。
“原因呢?爸爸他一直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会自杀?”程栀眼底满是固执。
霍临远有时很喜欢她的天真,有时又觉得有些麻烦。
“监狱不算完全闭塞,外界的消息不可能半点听不到。”
消息?
程栀身上陡然发寒。
好像有多年前的雨,穿过层层时光,在这一刻倾盆落下。
“是我的?还是妈妈?”她握拳的手轻颤,眼角滚下一颗兜不住的泪。
如果爸爸自杀真的是因为她……
霍临远牵过她的手轻轻握住,盯着她的眼睛,摇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