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对床事有阴影。
可他不想放任阴影一直留存下去。
她总要面对的。
他不可能一辈子不碰她。
而她清醒以后的反应,是出乎他意料的冷静。
他有一瞬间几乎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改变。
直到他试图扯开她裹身的薄被,帮她洗澡。
啪!
没什么力气的一巴掌,落在脸上甚至不怎么疼。
“别再碰我了!”程栀扯紧身上的被子。
后退时踩到被角,本就微肿的脚踝拧到,剧痛让腿上力道松懈,她直接摔坐在地。
这一摔狼狈。
像是摔碎了所有的平静镇定。
程栀细瘦过白的两条腿微敞,捂着脸小声哭。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过了这么多年,她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一夜混乱之后,她在他的床上醒来,浑身沾染他的气息,心里被不甘和委屈填满。
这一切都似曾相识,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他太可恶,也太无耻。
她所能做出的最大反抗,对他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别哭了,哭太多会难受。”
霍临远在摔倒那一刻没抓住她,此刻只能单膝跪在地上,环住她的后背,连人带被子按进怀里。
“先洗澡上药,我叫了医生,你有点低烧。”他一遍一遍吻她手背和颈侧。
无论她承不承认,他知道这样的安抚,对她来说很有用。
程栀慢慢平静下来,放下遮脸的手,眼神麻木地看向小心亲吻自己的男人。
她有一瞬间的混乱。
觉得他的姿态,他的举动,是在无声的向她道歉。
可他明明知错,却还是要犯错。
这种道歉有什么意义?
“你怎么不去死?”她带着火气,抬脚踹他。
霍临远握住她刚抬起的小腿,温热的掌心下滑,盖住她两次受惊的脚踝。
“要踹用另一只脚。”
程栀缩回小腿,慢慢别开脸。
她不明白。
他为什么能这样自如地收放温柔和体贴?
她分不清真假,想躲又躲不开。
霍临远见她将脾气发泄出来,提着的心才慢慢回落。
他松开她,起身往浴缸里放热水。
在不间断的流水声,还有弥散开的水汽中,他沉声回答前一句话:
“我死了,你会跟别人。”
“所以我不能死,至少,要死在你之后。”
程栀抱着膝盖,悚然抬起红肿的眼皮,看疯子一样看他。
他说这种话时表情很平静。
但眼神偏执的可怕。
程栀看到他食指戳进水面,不急不缓地试探水温。
恍惚间觉得被戳探的不是水,而是她的心。
他不费什么力气,就挤开血肉,把什么东西送进了她心底。
那像是某种印记或痕迹。
这辈子除了他,再没人能在她身体里留下类似的东西。
程栀被那种可怕的感觉罩住,乌黑含水的眼睛直直望着他。
眼睁睁看他靠近自己,拿开蔽体的灰色薄被。
“不用怕我,我只是要你留在我身边而已。”霍临远看透了她,眼神恢复如常。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程栀的幻觉。
温热的水有助于缓解情绪。
程栀蜷腿坐在浴缸里,温水盖过肩头,下巴堪堪碰到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