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有。
他对别人没有那种温暖的体贴。
他从来都不会替程望考虑,哪怕是出于人道主义的一星半点。
“妈妈,哪里痛?不哭。”程望哭了起来。
因为体检的可怕,因为想到爸爸,因为妈妈隐忍的哭腔。
他的性格和他的亲生父亲截然相反。
年纪这么幼小的孩子,自记事以来表现出的体贴和心软,比普通孩子多过太多。
就像是为了弥补霍临远的那部分欠缺,在不自知的替他偿还着什么。
霍临远僵冷的立在原地。
薄唇紧抿,思索前后,发觉自己能做的只有道歉。
让人心烦,觉得无力的口头致歉。
又不合时宜的想起年夜饭时,程望含着满口碎碎的饺子,口齿不清的教他,说:
“苏苏,要道歉。”
三个字出口,他满怀压抑和黯然,转身离开。
他很早就发现,自己安抚不了她。
只有离开,才能让她迅速平复情绪。
门轻轻响过。
程栀抱着宝宝坐去沙发。
肉乎乎的小屁股压着腿面,她在程望脸上亲了好几下,眼睛、眼泪,还有小小的通红的鼻尖。
“没关系宝宝,人都会伤心都会哭,我们得记住这一点对不对?”
她嘴上这么教给宝宝,心里却酸楚的埋怨,为什么世上会存在一个霍临远。
一出现,就总会让她痛苦。
除了遇到他,她明明没有做错别的事。
她又想起前一刻的对话。
想起自己无疾而终的南城之行。
在这一刻,她终于愿意去面对过往中,关于父母的那一部分。
也终于不再刻意忽略,她从没有祭拜过他们的事实。
而在此之前,她必须先弄清楚父亲当年过世前后发生的事。
不然,她怎么有脸见他?
当晚程望睡下,程栀思虑再三,从通话记录中找出一串数字,点击,拨打。
对面几乎是立刻接起。
程栀看一眼时间,夜半十二点十分,霍临远还没有睡下。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边声音微哑,听起来很疲惫。
程栀说没有,沉默两秒,在他轻浅的呼吸声中开口:“我决定去上班,告诉我地址和时间,还有薪水和大概的工作内容。”
她做任何事都不喜欢敷衍。
哪怕是抱着目的,当做调查工具的工作,她也不习惯轻忽对待。
霍临远沉默的时间更久,呼吸声都出现停顿,像是一下没能反应过来。
“喂?”程栀在一片安静中出声确认。
霍临远似乎松了一口气,“我在隔壁,我们见面详谈。”
在程栀开口拒绝之前,电话被挂断。
紧皱眉心看一眼身上松垮的睡裙,程栀只能从床上爬起来套胸衣。
走关系进私人公司,又有什么好详谈?
她心里浮现几分不耐,为几分钟后的见面。
或许都不到五分钟。
程栀刚放下睡裙,大门被轻轻敲响。
下床经过客厅走到玄关,轻吸一口气,她打开大门。
霍临远穿一身休宽松家居服,头发半干,额前的黑发全放下来有点遮眼,明显才洗过澡。
而他身上干净的纯男性气息,熟悉到让她觉得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