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栀看到他双眼幽黑,像是任何光亮都照不进眼底。
“想要什么,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和我说。”霍临远开口,没什么多的情绪。
外表仿佛高高在上的君主,言语听来,却像是甘愿卑躬屈膝的奴才。
好违和,割裂感严重。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他的转变实在过于明显,程栀想忽略都难。
她不明白,依旧心怀防备。
“只是想你相信,我是真的在反思,在改变,然后用你能接受的方式,对你好。”霍临远弯身提起地上的保温饭壶,递过来。
真诚到好像这阵子去了什么专业机构进修,短短功夫便能洗心革面。
程栀后退两步,心悸的感觉那样强烈。
“扑通扑通”的声音敲在心口,像是里面有个小人蹦跳着在碰撞,要出来,要她敞开心门。
而她退两步,霍临远就进两步。
他站在了门框里,在伸手就能揽她入怀的位置,搁下饭壶转身离开。
克制,有礼,除了尽量遮掩的强势,没有半点像他自己。
程栀久久难以回神。
一阵风过,大开的门扇动了动,才打破她的僵硬。
在这天以后,类似的事情不断发生。
除了点心、药膳,还有包包、衣服,一些质量上乘的日用品。
最开始只有她的份,一周以后,程望也被算在其中。
然后在某一天,程栀开始和霍临远频繁“偶遇”。
楼梯走道,楼下花园,小区路口,还有幼儿园门边。
程栀不知道怎么应对。
霍临远以一种坚定强势又温和如水的方式,重新一点一点侵入她的生活。
连崔云尚都有所察觉。
他又一次问起霍临远,程栀依旧缄默不言。
她觉得如今的自己,就像是被霍临远的掌心包裹。
在难以分辨软硬的温凉里,持续迷茫着。
她考虑过反抗。
但她平均两天见他一次,以匆匆望见一眼的方式。
这种程度的“偶遇”,她连将东西归还给他都来不及。
但要她欣然接受,她心底不会安宁。
事到如今,她已经能看出来他是在追求她。
比初遇时迫切,又比那时小心、耐心。
可她忘不了他们之间横亘着什么。
他摧毁了她的家,摧毁过她。
她怎么能因为一些东西,一点好处就原谅他?
她曾经引狼入室,对不起父母一次,如今怎么能不知悔改,再度受他迷惑,重来第二次?
“妈妈,看,叔叔!”程栀扭头。
咖啡馆的橱窗外停了一辆车,车身深黑,车窗半降,里面坐着霍临远。
他额前的黑发今天没有特意打理,硬戳戳散下,发梢连接线条平直的眼尾,微侧过脸撇来的第一眼,显出几分邪肆。
姿态闲散,却危险感十足。
程栀有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大学时的他。
心意一动,她立即别开视线,看向桌对面托腮坐着,眸带探究的欧琴。
“什么情况啊,就不能和我说个明白?”
程望傻呵呵朝着外面挥手,半截身子探出程栀臂弯,几乎就要栽下去。
“小望,你这样你妈妈会很辛苦哦。”欧琴连忙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