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栀抱着程望,正好站在大门到电梯间的装饰柱后。
再由餐厅经理和崔云尚两个男人一遮挡,霍临远和她便隔着几步的距离错身而过,谁也没看到谁。
而霍临远离开后,不到十分钟,程栀便带着宝宝上楼落了座。
“今天饿到小宝宝了。”崔云尚致歉,将擦手的湿毛巾递给程栀。
笑着接过,程栀摇摇头,“意外罢了,而且,小望中途吃过糕点了,他就是习惯了准点吃正餐,不吃就觉得嘴巴寂寞。”
她扭头看向宝宝,“对不对啊?”
“嗯!妈妈说的,很对。”
摸摸他的脸,程栀从妈咪包里掏出婴儿湿巾,给他仔细擦了擦手。
开始上菜的时候,她抬眼看向侍应生,“请问,宝宝座椅有吗?”
看一眼她身边洋娃娃一样靠坐在椅子里,够桌面费力的宝宝,侍应生连忙点头,“抱歉,是我们做事不够周到。”
“没关系。”程栀笑笑。
这期间,崔云尚一直看着她,有些话在唇齿内徘徊,犹豫要不要问。
等幼儿餐上桌,程望开始专心和勺子筷子奋斗时,崔云尚闲聊一样,轻声将憋在心口很久的话问出口。
“一直一个人带小宝宝?”
程栀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点头,略带回忆地说:“几乎从出生,就一直没有和我分开过。”
她那时大出血,几乎死在手术台上。
程望也因为早产和缺氧,一直在NICU住了一个多月。
说起这些,她本人只是轻轻一句带过,崔云尚眼底却透出浓重的心疼。
“你和宝宝都很不容易。”
想了想,他又有些小心地用口型问:“他爸爸呢?”
程栀几不可查地拧了一下眉,摇摇头,端起果汁抿了一口,没有再说话。
只觉得今天的鲜榨橙汁,又酸又苦。
……
画展很棒,各种风格的插画琳琅满目。
只是因为第一天开展,人有些多,虽然带了推车,但程栀怕被推挤,伤着宝宝,便没敢拿出来用。
程望全程都是轮流待在程栀和崔云尚的怀里,笑意洋洋。
直到,有个同样被妈妈抱着的可爱小女孩,甜甜笑着夸赞道:“你爸爸好帅啊,我想嫁给他!”
爸爸?
这个词语对于程望来说太过陌生。
对程栀来说同样。
而当她笑意凝固在嘴角时,程望忽然哭了。
不是摸摸掉眼泪,也不是很小声的呜咽。
是嚎啕大哭。
可爱的小女孩不知所措。
程栀顾不得理会,立即抱着怀里伤心的宝宝,快步跑出展厅,崔云尚紧随其后。
临近傍晚的广场人来人往。
程栀望着倾斜的太阳,坐在花坛边轻轻摇晃着不停打哭嗝的程望,慢慢也红了眼眶。
她不是没有后悔过生下小望。
当初她被Joy用轮椅推到玻璃窗外,看着病房内身上插满管子的宝宝时。
她觉得自己满身罪孽,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那一瞬间,她既害怕他忽然离去,又希望他就此离去,留她赎罪。
后来每次宝宝生病,或者她作为新手妈妈搞砸了什么,她都会自责,和当时只会哭的小婴儿反复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