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吓到她。
几年前拿到栀子花项链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徘徊在爱恨之间的自己何其愚蠢可笑。
那些被仇恨按下的爱,在那一刻纷纷冒头,利刃一样,将他刺的体无完肤。
可后悔已然晚了。
她一死了之,而他,只能继续守着尚明,过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
他至今不敢回南城的半山别墅。
甚至后来,连赵阿姨也送走了。
程栀,以及关于她的一切,聚合成他了心头不可触碰的肉瘤。
稍微一动,就会疯长扩散到全身内外,让他变成怪物,让他痛苦到想毁了一切,包括他自己。
而现在,偶然的出差让他遇到了她。
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的死,他这些年的忏悔和痛苦都不重要了。
他久久盘桓在心头的那个念头,终于有了依托。
——他想要她回来。
这一次没有报复,没有折磨。
哪怕回不到最初,他也想和她重新开始。
……
“妈妈,菜菜咸。”程望皱起小脸,看着分格餐盘里的菜心。
程栀回神,赶忙尝了尝自己碗里的。
是好咸。
她又去尝瘦肉粥,味道正常。
“宝宝喝粥吧,菜菜不吃了。”程栀说着夹走宝宝餐盘里的菜心放在自己碗里,加了点水,几口吃干净。
“妈妈不浪费,好宝宝。”程望举起自己的牛奶,把吸管凑过去,依旧怕她被咸到。
程栀笑,用纸巾沾沾嘴唇,就着他的手喝了一点。
程望高兴了,收回手自己用力嘬了一口。
“乖乖,肉肉粥呼呼再喝,小心烫到。”程栀提醒。
“好——”
望着孩子认真吃饭,程栀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了下来。
这两天,她又开始频繁想起以前。
从霍临远,想到爸妈。
这让她偶尔晃神发愣。
程望对人的情绪很敏感,昨天已经开始担心她了,一眼看不到,就会放弃玩耍或休息,赶紧找她。
“妈妈去洗手,你自己坐好不要乱动。”
“嗯嗯。”
进浴室,掬一点凉水拍在脸上,程栀轻轻呼出一口气。
为了宝宝,也为了自己,她不能乱了阵脚。
那些心理疏导不能白做,她人在港市,拥有新生活,以前的已经过去。
她和宝宝好不容易活下来,没有什么能轻易将她击溃。
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些,程栀总算觉得轻松一点,很快走了出去。
而卫生间灯灭的同时,楼下车里静坐许久的霍临远,忽然抬起头来。
手边的烟灰缸插满了烟屁股,车里也满是呛人的烟味。
而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过来了。
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可遇上程栀的事,他犹豫的时间,总会被无限拉长。
而他一边权衡利弊,思索着自己要以怎样的面貌出现。
另一边,一百个不放心程栀住在这里。
条件太差。
没有挂牌的老式小区,由四栋五层高的小楼,和一片不大不小的花园组成。
处处陈旧嘈杂,不存在物业安保,门口的看门大爷还拄着拐。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看到程栀走出楼道。
手里牵了个娇小漂亮的宝宝,隐约能听到孩子在喊妈妈。
霍临远神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