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临远眼底渐融的冰雪,一寸寸重新凝结。
不是她。
端起桌上加冰的酒一饮而尽,冰块碰撞,像极了他心肺摩擦的声响。
他觉得冷。
家里,办公室,哪里都没有半点温度。
他像是在冰天雪地里走了许久,五脏六腑都变得僵冷。
可没人救他。
在送走程栀以后,他终于愿意承认。
他不能失去她。
如果他说,折磨她,他后悔了。
如果他说,在怀有目的接近她后,他真的赔了心,爱上了她。
爸妈会原谅他吗?
他不知道。
他无法面对爸妈,更不敢面对程栀。
爸妈冰冷残破的尸体;程栀一跃而下的画面、坠落前的眼神,以及最后的那句“不再见”,是他一直以来的梦魇。
那些画面交缠着出现,扭曲可怖,折磨得他食难安稳,寝难眠。
“怎么不理我呀?”
程灵珊试探着走近,神情多少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上次被他忽然关在烧焦的阁楼,还有王家出事的消息,给了她很大的阴影。
可虽然她更怕他,却莫名的。
更想得到他。
霍临远就像是一只人人畏惧忌惮的怪物,身份外表都华丽。
如果能拥有他,甚至是驯服他,那么所有人都会因此对她高看一眼。
他将会成为她,最值得炫耀的东西。
“你怕我?”
霍临远淡淡开口,拿烟的手轻佻抬起,抚上她柔和下来后,和程栀有几分相似的眉眼。
程灵珊眉毛已经能感受到烟头的温度,她下意识皱眉,往回收下巴躲闪。
而她这一个动作,脸的角度和神态,像了程栀六七分。
“别动。”霍临远骤然凝眸。
在迷离幽暗的环境下,近乎贪婪地紧盯着她。
想要透过她,去看另一个人。
程灵珊僵在那里,能感受到男人目光的复杂和炙热。
可她却没有敏锐到可以分辨其中的爱与恨。
他不会再发疯吧?
她只担心这个,喉咙不由发紧,下意识绷紧双唇。
一瞬间,迷雾被她这一个小小的,在霍临远眼里堪称多余的动作打散。
他双眸不悦地眯起,掐住她的下巴抬起,“我有说让你动了吗?”
程灵珊被他盯得后背直冒寒气,拧紧眉头,忍着下巴上的痛楚。
“我……”
她能怎么解释?
她也不想的啊!
与此同时,程栀也在经受煎熬。
重伤苏醒,是折磨的开始。
复健的过程中,她身上的病服被汗水打湿了一层又一层。
“小栀,我们离开疗养院后,得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对不对?你难道不想亲自教宝宝走路,陪他玩滑梯,踢皮球吗?”
joy很善于利用言语,来激发病患心里的希望和热情。
程栀咬着下唇,用力点了一下头,将几乎浮上眼眶的泪忍下。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该被人摧毁一切。
她一定会重获新生,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带着宝宝快乐安宁地活下去。
痛苦是她迈向美好的第一步,花开以前,都要种子先挣扎破土。
……
四个月后。
为了阻止霍临远去找程栀,沈漾被迫回了一趟国内。
见到霍临远的那一刻,他眉心不自觉地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