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弦回到座上,果见郡主神色变了一变,心中了然,方才师兄所言,大概是真的了。不过,那些只是王宫中事,与她这个外人并无关联,王宫里没有人提起,她自己更不会提起。
只听郡主对王妃道:“母妃,要不然,趁这个功夫,将那盆新开的黄菊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吧。”
历来养花人,在称呼某一本花卉的时候,大多都会以这一本的花色品种称呼,极少称之以大类。
尤其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总要显得自己多知多懂才是。
如今正是赏菊的季节,若论此时京中黄菊,无非便是金龙现爪、凤凰振羽两种最为风行。
而今,郡主不提花卉品种,只以黄菊二字概称,多半,是王府之中又培育出了新的品种,还没命名。
果不其然,王妃开口笑道:“说来也是有趣,这一本,原不是什么上品的,不过是在花圃里做个衬底的。前儿,府里的花匠来报,说是其中出来一品异种。那枝黄菊,一本双枝,开出海碗大小的两朵来,大小虽是一样,其中一朵模样寻常,另一朵的花瓣,比寻常菊花要宽上许多,边缘亦有些细碎,说是菊花,倒像牡丹花似的。说来惭愧,我们这一家文才略逊,请卿等来,也有为这花取名的意思。”
定远侯夫人恭维道:“娘娘高看我们了,这花既开在王宫,定然是钟灵于这块地方。也只有王妃千岁,才能给这花儿命名。”
郡主笑道:“要我看啊,一会儿花儿上来,咱们玩赏过后,请各位小姐、太太将自己心中取中的名字,写在纸上,咱们就像朝廷取士一般,将诸位小姐、太太的芳名封上,再让母亲挑拣。”
此时王妃亦来了兴致,对郡主的提议,亦是赞同:“也好,就依你了。”
如今看来,这还是要借着一株花,考较诸女文采了。
谭氏在紫袖耳畔耳语道:“一会儿,我替你看着,她写的什么,你便也写什么。王妃若叫,你便一起跟着上去。她说什么,你就也说什么。你长得俏,比她亮眼。不要怕。别人问多了,只推说姐妹同心,一样的才思。”
而粉蝶,则朝红弦自信地眨眨眼睛。
红弦微一皱眉,她并不觉得,自己这位庶姐,会有什么好主意。而此时,她也没有什么心思给花取名字。她的心里很乱,虽然自己的师兄,便是那位小王爷,可是她的心中所取中的那位少年郞,不该如此。
“娘娘恕罪,那盆花,那盆花让人打碎了。”一个奴婢跌跌撞撞地上前回禀,打乱了在场诸人的心神。
不等王妃开口,只听郡主叱道:“碎了,可还收拾得出。”
那奴婢低着头,尽有觳觫之态:“听花房里的师傅说,花叶残了大半,若是精心养护,倒还恢复得了,不过,话也不敢说绝。只是今日,是不能看了。”
王妃冷着脸:“残成什么样了?都拿来与我看。”
不多时,连碎了的花盆,带养花的花匠,都被带了过来。
残破的花盆,泥烂的花枝,花叶岂只残了大半,分明是连枝干全然碾碎。对就是碾碎,仿佛有人与这花,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地将之践踏碾压。
这绝不是无意中碰坏了花盆的结果。
倘只是碰坏了花盆,那些花叶便是残损一二,也不至于成这个样子。
郡主冷冷地问:“下面是什么人。”
底下的花匠哆哆嗦嗦地道:“娘娘恕罪,小的是侍弄这花的花匠。”
王妃叹了口气:“我记得你,这花当日,便是你献上的。”
花匠似是在回想着什么:“是,自那日起,小的便一直在花房莳弄着,到了昨日,开得是又大又好。比之前还娇、还亮眼。小的十分的高兴,昨儿还喝了二两酒。”
郡主有些急切地道:“莫非是你贪杯误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