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陆爸爸也回过神来了,他咳嗽一声尴尬无比的说:“不是,不是这个小姑娘,是她身后那个。我跟这小姑娘不认识,我也不冤枉好人。”
傅甜甜顺着他的话一回头,正巧看到一个中年女人站在自己身后,因为矮小的缘故,傅甜甜把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傅甜甜:“..…”
中年女人的眼神闪躲着,见傅甜甜侧身还想跟着转身,试图继续用傅甜甜做掩体把自己藏起来。可傅甜甜心里正窝火呢,哪里会随她的意,直接往旁边跨了一大步,那中年女人反应不及,硬生生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
出差是好事,可过程却总是那么难熬,即便是买的卧铺票,但孟主任还是觉得腰酸背疼。他站起来撑了个懒腰,目光不由落在坐得笔直看书的周科身上,“周科你看什么呢?”
周科把书半合上,孟主任瞅了眼,“花卉养殖,你喜欢种花啊。”
周科点头,“还行,修身养性。”
孟主任看他的眼神更加诧异了,“这个放你身上不合适吧,周科你还不到30,就要修身养性了。”
“让自己的戾气不那么重。”
孟主任看着周科脸上那几乎贯穿了整个右脸颊的狰狞伤疤默默闭上了嘴。当过兵上过战场的人难免会带着一股戾气,不过周科因为脸上伤的缘故,显得格外凶狠。
这年头,车站是个不安全的地方,小偷小摸,抢劫找事的不少,不过他们俩走得很顺利,一般人都不敢靠近他们身边一米,瞧见周科都会下意识的避开,就是因为他看上去凶,不好惹。
孟主任想着娇娇小小的傅甜甜,觉得周科种点花修修心也挺好的。
他在车里溜达一圈又回来一屁股坐在周科对面扯开话题闲聊,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说:“你家是不是在富山村?”
“嗯。”周科点头。
“我收到消息,上面要派个新的村支书到富山村。”孟主任说,“以前好像是想你来当这个村支书的吧,你怎么拒绝了?村支书可是公务员编制,比咱们这事业单位好很多啊,做的好还有提升的机会。”
他很喜欢这个做事踏实肯干又不多话的下属,可得知他拒绝了富山村村支书一职时又忍不住为他惋惜,毕竟这两个职位比起来,后者更容易往上爬,手中权利更不是一个小职员能比的。
周科终于被扰得没法安静看书了,他合起书页看着孟主任淡淡的说:“供销社挺好的,日子也悠闲,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单位。”
看着他这个样子,孟主任有些痛心。周科这性子说好听点是与世无争,说难听点就是没有上进心,得过且过,一点奋斗精神都没有。这根本就不是一个20多岁小年轻的想法!
怎么就不能有活力一点,更上进一点呢!村支书那职位多好啊,他如果再年轻个十岁他都想去争取争取!
其实周科又怎么会不知道哪种选择更有前途呢,可是一想到家里的情况他就直接放弃了当初领导的提议。虽然十年没回家,但周科对家人还是非常了解的,特别是董香玉。
董香玉爱占便宜,也爱面子,嚣张跋扈且霸道,她经常在村里闹幺蛾子,比如占别人家的地,把别人家的东西占为己有,甚至一言不合就能打人。她在富山村的人缘非常差,很多人都不愿意跟她打交道。
周科可以想象,一旦他做了富山村的村支书在村里有了实权,董香玉会嚣张到什么程度,到时候即便他自己不会犯错,也会被董香玉连累。
与其以后追悔莫及,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这种事情扼杀在摇篮里,对所有人都好。
而且他不觉得自己在供销社当个每天混混日子的小职员就是不上进,他想做什么心里有一本账。
孟主任看了眼神色淡淡的周科,又看了看窗外的掠过的风景,主动转移了话题:“等到了之后你也用招待所的电话给家里报个平安吧?电话费算我的。”
周科刚想说不用,可想到进出门前睁着朦胧睡眼跟自己道别的傅甜甜,他又把拒绝咽了回去,只说:“我带了钱。”
“我付就我付。”孟主任摆手,“你跟傅甜甜结婚还没一个月呢就被我拉出来出差,这一分开就是一周,我总要给点补偿。你的钱自己留着,等到了海市瞧上喜欢的就买,帯回去帯回去当个纪念品。”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周科再拒绝那就是矫情了,他点头应了下来,心里寻思着给傅甜甜带着什么回去。
董家的事情实在是太闹心了,陆秋兰虽然受了言语上的羞辱,但董家祥并没有家暴她,陆秋兰的死也被目击者证实是自杀,所以这事构不成谋杀,督察也没有办法让造成这一切的董家大媳妇,也就是陆秋兰的婆婆,那躲在傅甜甜身后的中年妇女赔命。
这个结果陆家当然不同意,当着督察的面儿又闹了起来,那恨不得要把人打死的架势让督察同志也非常恼火,最后没办法只能找来了妇联。
妇联的同志把董家人骂了一顿,又让督察把董家大媳妇抓到派出所关上半个月,再赔陆家两千块作为补偿,事情才渐渐了了。
董家大媳妇被带走了,但这丧事还是得办。傅甜甜忍着不适帮着陆秋兰擦干净身子换上了寿衣,又跟董家人一起布置好灵堂,做完这一切她去厨房洗了半个小时手,双手搓得都快脱皮了才将心中的怪异感压下去。
上辈子她是护士,也不是没有见过死人接触过尸体,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给死人擦身!因为是喝农药自杀的,陆秋兰死得非常痛苦,表情都是狰狞的。看着她,傅甜甜就想到了她的遭遇,又想起董家和董香玉的那些言论,只觉得一阵糟心。
三月底,明明气温也渐渐升高了,可站在灵堂里傅甜甜只觉得浑身发冷。也不知董家是真的没钱,还是故意,这个灵堂布置得非常简陋,就是几块白布,一个放着香炉祭品的桌子,甚至连棺材都没有。陆秋兰被放在由长凳拼成的床上,身下是凉席,身上是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