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蓓此话一出,王总差点从板凳上跌下来。
他是想让沈蓓上台多讲点王氏珠宝的好处,好抬高收购价格。
可没想让沈蓓一句话就堵死王氏珠宝的路啊!
可没人发现,一直面容平静的晏时煊,嘴角一侧不自觉勾起,就连那双写满阴霾的眼眸都划过一丝笑意。
“沈蓓,你可不要乱说!”
王总可不敢让沈蓓再开口,他厉声呵斥后便一脸笑意的看向晏时煊。
“晏总,她只是个实习生,对我们王氏珠宝并不了解,您不要信她的信口开河之词。”
王总想及时止损,可晏时煊却冷眼看了过去。
“我叫她发言,你却说她信口开河,莫不是在怀疑我刚刚的决策。”
句尾语调上扬,晏时煊的不悦已经人尽皆知。
王总背后一凛,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不是的,不是的,晏总,刚刚是我说错话了,沈小姐您继续。”
沈蓓看着王总这般没有立场的样子,撇了撇嘴。
可下一秒,却觉得有道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盯着,她浑身不自在。
她顺着看了过去,却与晏时煊四目相对。
她浑身一个激灵,慌忙低下头,拿起话筒继续自己的发言,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首先,我承认作为一个实习生,我对王氏珠宝确实没有太多的了解,但仅从我一个实习生的角度来说,王氏珠宝的设计理念独特,但实际上却并没有真的做出来。”
“王氏珠宝主打高端设计,不批量生产,为每个人设计专属于她的珠宝饰品,因此也就有了定价过高,客源过少的短处。”
“这也就造成了我们损失了很多普通的消费群体,也就给了那些小商小贩们可乘之机,大家可以去街上看一看,尤其是在大学校园中,我们王氏珠宝设计的产品随处可见,却无一个正品。”
说到这里,沈蓓先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看着下面人的脸色。
但无不例外地,他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就像是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被外人三两句话嘲讽的一无是处一般。
可待她看到晏时煊时,对方却是一副平静温婉的模样,似乎对于她说的很是赞同。
也正是因为这个眼神,带给了沈蓓莫大的鼓励。
反正人已经得罪了,那便将话全部说完吧。
“所以我认为,我们可以转移一下消费群体,除了为高端人士做私人定制以外,也可以做一些普通,性价比又高的款式,供群体消费。”
“沈小姐,你这话说的有道理,但你有没有想过,无论我们做出性价比多高的珠宝款式用于推广,和那些假冒伪劣的产品相比,我们的价位依旧是他们的十到二十倍,你确定用这样的价格能拴住那些普通的消费群体?”
王总语气轻蔑,很显然已经是在忍着怒火。
他刚说完,身边的股东便接二连三的附和他的说法,觉得沈蓓这是在无稽之谈。
“王总,我和沈小姐都是刚来的实习生,我们的发言或许或多或少有些漏洞,还请您见谅。”
苏静笙开口做和事佬,看似是在替沈蓓说话,替她解围,实际上却是潜意识里已经认同了王总的说法。
沈蓓撇了撇嘴,对于这样的反应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
毕竟她的身份地位放在这里,无论提出来怎样的方案,说出怎样的未来规划与前景,都不会得到这些人的认同。
沈蓓一言不发,微微躬身后准备下台,可一直没说话的晏时煊却开了口。
“想法不错,你认为打开市场的第一步是什么。”
晏时煊突如其来的发言令在场众人震惊不已。
向来鸡蛋里头挑骨头的晏先生,这是赞同了沈蓓一个小小实习生的发言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对于刚刚王总说的问题,我觉得我有必要做出一个答案。”
“若我们用性价比最高的材料,用最简单的工艺,做出能被大多数人所喜爱的饰品,成本大概可以控制在四位数以下。”
“但因为我们之前做私人定制款的时候,每一件正品都要在五位数到六位数之间,所以我身边很多同学都会花七八百块钱去买一个类似款。”
“所以我想,如果我们真的推出四位数以下的珠宝饰品,他们应该不会再选择哪些仿品了。”
沈蓓再次开口,虽然她只是就事论事,没有拿出准确的数据来说话,但却也无人敢反驳。
毕竟刚刚晏时煊都已经表明了立场,他们又怎么敢反对?
“不知王总是何想法。”
晏时煊挑眉看去,他看似将主导权交到了王总手中,实则却早已气势逼人,碾压全场。
“沈小姐所说的言之有理,是我们之前不自量力,将目光放的太高,想做高端品牌却比不过那些百年集团,是我王氏珠宝目光短浅了。”
王总字字句句谦卑到了尘埃里,晏时煊扫了云凡一眼再次开口。
“既如此,便由你跟进后续合同。”
“是,晏总。”
丢下这话,晏时煊起身离开。
王总在震惊和欣喜过后,强忍着心中的雀跃,礼貌的送走了晏时煊和云凡。
会议室内的众人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看向沈蓓和苏静笙的眼神多少也有了些变化。
沈蓓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会议室,可众人对她的议论却并没有因此而暂停。
“这个沈蓓什么来头?竟然没有做任何准备,单凭这些异想天开的发言,就让晏总敲定了这个收购合同。”
“谁知道呢,不过我觉得她和晏总的关系一定不一般,看来外界传闻有假,晏总和苏静笙的感情应该也没有那么好吧。”
关于三人关系究竟如何,晏时煊到底同谁更亲近这个问题,成为了王氏珠宝茶余饭后的谈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对沈蓓的态度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一切沈蓓都清楚,可她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和回应。
因为她知道,在绝对的证据面前,她任何苍白的解释都会让人以为是在故意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