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恒阳酒店
“用完餐之后请按铃,我来收餐盘。”说完,一个服务员推着餐车从房间出来。
看着坐在餐桌旁大快朵颐的温初雨,璐迪笑了笑说:“还真是个大小姐,大半夜了想吃东西把我们都叫起来了。”
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温初雨一脸无辜的看着她:“璐迪姐姐,我也不想啊,可是民以食为天,不能饿肚子啊,其他的我都能忍,唯独这点,我忍不了。”
洛萱沂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书。
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说:“好了璐迪,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睡吧。”
璐迪对着温初雨笑了笑,说:“我可真是羡慕你啊,我和萱姐认识了七年,都没和她一起睡过。”
温初雨露出天真不知所谓的表情,说:“璐迪姐,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睡嘛!”
璐迪笑了笑,就转身出去了。
窗外的风呼呼吹过,吹动一旁的树叶簌簌落下,十一月的夜晚凉风习习,让人感受到冷风彻骨。
温初雨安静的吃着嘴里的东西,眼睛却停留在洛萱沂身上,又怕发出声音打扰到她,察觉到她的目光,洛萱沂抬头看了看,问:“你老盯着我看做什么?”
温初雨心虚的低下头,想了想,开口问:“萱沂姐,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洛萱沂的目光停留在手中的书上,右手伸出去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说:“我乐意。”
翻了一页手中的书,反问她:“那你呢,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温初雨捧着手中的碗,把剩下的汤一饮而尽,脸色红润,她想了想说:“我不想待在这里,不想当笼子里的金丝雀,不想将来做家族联姻的棋子,这里的一切都不好,爸爸变了,哥哥也变了,这里没有真心的朋友,只有虚情假意,我情愿回到卢城,过以前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
洛萱沂微微一愣,所有人都羡慕豪门大族里珠光宝气的生活,可是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这里不过是披着华丽衣裳的无情之地。
关上手中的书,洛萱沂说:“你不是家族继承人,你的婚姻大事影响不到家族利益,大概他们也不会逼你。”
“你喜欢沈江珩吗?”温初雨突然发问,“我听很多人说你们是天造地设,门当户对,但是萱沂姐,你和他订婚是因为你真的喜欢他吗?”
洛萱沂默然想了一会儿,说:“初雨,有些事,不是你喜欢就可以去做,也不是你不喜欢就可以不用做。”
温初雨摇头:“我不明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要违心做着不喜欢的事情?”
看着温初雨天真无邪的眼神,洛萱沂若有所思,她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大概是初南把你保护的太好了,罢了,这些道理你不明白也好。”
“以前在卢城的时候,妈妈,哥哥和我一起生活,爸爸只是偶尔过节才会回去,小的时候我不太懂,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爸爸经常不在家里。后来大一点了,就明白了,爷爷不喜欢我们,因为妈妈出身不好,温家是泠城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他不希望爸爸娶一个对他没有帮助的女人。”
“我十岁那年,爷爷让人把哥哥接走了,把我和妈妈丢在了卢城,因为他需要一个继承人,但是不需要我和妈妈。”
说着说着,温初雨脸色黯然,眸中沁出一抹哀伤。
“以前爸爸说,我们是他心里放不下,想见却不能经常见到的人。但是我不懂,只要他想见,为什么不能来见我们。”
洛萱沂:“人活在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你想做却不能做的。”
“萱沂姐,你也有心里放不下,想见却不能见的人吗?”
“有。”
“他们在哪里?”
洛萱沂摇头:“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呢?”
“他们……不想见我。”
温初雨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是洛萱沂只是默然看着窗外的风景,不愿多说,所以也就没有多问了。
27岁的洛萱沂,外表依旧美艳绝伦,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内心已经伤痕累累。
清晨
来到疗养院的时候,林默菁还没醒,褚宁月守了大概半个小时,林默菁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的眼睛疲惫不堪,还带着微红的血丝,昨晚大概没睡好。
“你怎么来这么早,不用上课吗?”
褚宁月一边扶着她起来,一边说:“今天是周末,不用上课。”
然后给她整理头上为数不多的头发,这是做完手术之后好不容易长出来的。
“昀沉给你打电话了吗?”
正在给她梳头的褚宁月听到这句话,心头一紧,随后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摇了摇头。
“他还是不肯原谅我。”说完,林默菁疲惫地闭上眼睛。
“怎么会呢,他每个月都给我打钱过来,只是没时间打电话而已。等他找到了姐姐,带她回来,我们一家人还和从前一样。”
说着说着,褚宁月心头涌上一股酸涩的情绪,还能和从前一样吗?
大概是回不去了。
两天后的一个早晨,褚宁月来到了学院办公室。
办公桌前只坐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教授,他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
褚宁月坐在对面的凳子上,说:“金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金老师停下手中的工作,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面色有些凝重,说:“褚宁月,你知道在你们这届的学生里我最看好你,每年保送坦格斯大学的研究生名额有三个,我一开始就给你留了一个,就算这两年你几次三番缺课,组织活动也基本上不参加,但是我念在你妈病重,也体谅你,这个名额也依旧为你留着。”
坦格斯大学,是泠城最好的大学,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进去,更别说保送研究生了。
对于泠安美术学院里的学子来说,如果能去坦格斯大学跟着聂寒教授学习美术,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褚宁月也不例外。
对于这点,褚宁月很感激,她知道今天金老师让她来这里没那么简单,所以只是静静听着。
金老师停顿一下,接着说:“获得了保送名额,不光可以直接进入坦格斯大学,每年还会有一笔不菲的学院补助金,这个机会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却这么不珍惜,把这个机会拱手让人。”
听到这儿,褚宁月不明所以,问:“金老师,你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那我说的更明白一些,清源明珠是什么地方,你在那里做事做了多久?这些事情已经传到了学院领导的耳朵里,这个名额我怎么帮你保得住?”
金老师越说越激动,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