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孙子丹和方夏雨戴上人皮面具,扮成一对夫妻,坐上卜焕赶的马车,走街窜巷去找房子。
到了午时,还果真让他们找着一处不错的院子。这是在一条僻静小巷里的二进四合院,原是一个富商的外院,半年前富商的外室被赶走,这院子便空了下来。
院子干净整洁,种着槐树和枣树,花池虽长满杂草,却隐约可见前面主人种的菊花、栀子花等。
各个屋里桌椅床柜齐全,厨房里甚至连锅碗瓢盆都有,用后世的话来说,简直就是拎包入住的小别墅。
每一进院子的天井里都有一个水井。孙子丹用井边的水桶打上一桶水来,拿碗舀了水,喝了一口,竟然甘甜可口。
他忙将碗递给方夏雨,方夏雨接过来,啜一口,点点头,就凭这井水,这院子她要定了。
院子所在的六合巷居民大多是市井小民,民风淳朴,这处院子就是在街口买豆腐花的市民热心指点的。这是方夏雨最为看重的,孟母三迁,为的不就是有个好邻居嘛。
主人急于把房子租出去,开的租金不贵,一个月也就10两银子,孙子丹死缠烂打,硬是缠着牙保将租金压到了8两。
方夏雨从贴身荷包里掏出两张十两的银票,加上四两碎银,交了3个月租金,签字画押立了书契。方夏雨把书契放好,从牙保拿了钥匙,便和孙子丹和卜焕一起欢欢喜喜回旅店退房去了。
退了房,方夏雨他们一行六人便回到六合巷院子。
小梅、柒儿她们见了院子,也很是欢喜。
李子奇见女儿开心,自然也欢喜。他这辈子亏欠女儿太多,凡是她想要的,他将尽其所能满足她。
在前院正房的客厅里,方夏雨征求大家的意见后,将各院房子分配得清清楚楚。
前院给孙子丹、卜焕和李子奇三个大男人住,孙子丹住正房,卜焕住东厢房,李子奇住西厢房,好监听各自外墙动静,若有官兵,他们也可抵挡一二。
后院归方夏雨、小梅和柒儿住。方夏雨和小梅住正房,柒儿住东厢房,西厢房便空着。
分了房,方夏雨、孙子丹和卜焕便去采买一应日用品,其他三人收拾屋子。
到了傍晚,方夏雨他们回来了,拉回满满一车物事。
方夏雨手提一只“咩咩”叫的小羊羔,喜滋滋宣布,“今天我们打羊肉火锅吃,庆祝乔迁之喜。”
柒儿看那小羊羔甚是可怜,哪里忍心吃它,便道:“这羊羔能不能留着给我养,怪招人疼的。”
方夏雨闻言,便将小羊羔往她怀里一放,“是你的了,可得好生照料,让它快点长大,给我生小羊。”
柒儿抱着小羊羔,怎么也看不够,干脆将它放在地上,看它傻愣愣呆了一呆,歪歪扭扭四处逛荡,乐不可支。
这是方夏雨头一回见柒儿如此开心,一头羊羔换千金一笑,值了。
幸好今天还买了一大块牛肉和一只鸡,方夏雨便让小梅将鸡杀了煮熟切成块装盘,然后将牛肉片得薄薄的,用茴香、八角、甘草、酱油、黄酒、等酱料腌了。
然后她又指使卜焕在后院的天井摆上桌子和凳子,桌子中间放上炭火炉,架上一个锅子,放入鸡汤和姜片,再加入切块的白萝卜和各类鲜菇。
不一会儿,浓浓的鸡汤香味四溢,众人瞬间觉得肚子饿得慌,纷纷凑了过来。
孙子丹看那片得薄薄的牛肉有些好奇,“我只见过切成大块的牛肉,这牛肉片的好生奇怪。”
正在调料汁的方夏雨白他一眼,“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
她将一片牛肉放入滚烫的鸡汤中晃几下,便拿出来,在面前的汤料碟子里搅搅,送入孙子丹口中,“尝尝,好吃吗?”
孙子丹只觉薄薄的牛肉鲜嫩多汁,酸甜咸辣在舌尖漾开来,每一种味道都刚刚好,合起来,就,有一股子说不出的丰满,似乎所有的味蕾都给调动起来了。
“太好吃了。”孙子丹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牛肉就往锅里烫,还不忘扫一眼众人,“你们再不吃,都是我的哈。”
“慢着,孙兄,你也太心急了些。”方夏雨笑道,举起手中的酒杯,“来,祝我们找到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不再颠沛流离。”
“干。”
“干了。”
……
众人举起酒杯,仰头一干而尽,眼眶都有些湿润。
这一路逃亡的艰辛,只有自知。
身体的苦还在其次,最苦的是那份煎熬,不知道明天将往何处去的惶惶不安,熬过了今天,明天的太阳还能不能看到。
“吃,今朝有酒今朝醉,甭管明日愁与忧。”方夏雨含泪道。
小梅烫了一片牛肉放入嘴中一嚼,差点连舌头都给吞进去,“妈耶,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牛肉了。爷,您什么时候学的?”
方夏雨正得意地坐在椅子上颠着脚,看众人那狼吞虎咽样,闻言顿了一下,方道:“在沧州时,一个当厨娘的女病人教我的。”
小梅讶异道,“她都生病了,还有心思教这个呀?”
方夏雨脸不红心不跳,继续扯谎:“我把她治好了,她请我吃饭,就吃的这牛肉锅子。她还给我好多菜谱,以后你们有口福了。”
为了以后不再令小梅起疑,她干脆来个打包谎。
小梅果然信了,“爷,以后多多教我,我做给您吃,不,做给大家吃。”
众人哈哈大笑,吃得更欢了。
半个多月后,去北州的骑兵回来了,带回来一个猎户,和一头高大的猎犬。
用了方夏雨配的药,金王爷恢复得不错,已能下床走路。
他从屋里慢慢踱到院子里,停在猎户面前,死死盯着猎户,沉声道:“这猎犬真的能给我寻回人?”
猎户竟然没有发抖,反而挺了挺胸,语气颇为自豪,“王爷,山里人不打诳语,草民这只猎犬,不仅能凭气味寻回百十里外的人,还能千里追踪。它已经为草原上的牧民寻回丢失的牛羊上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