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丹一脚踢飞丝绸男人,飞身上了屋顶。
方夏雨几个见势不妙,忙折回旅店,不敢再出去。
为了好彼此照应,方夏雨一行六人开了二楼的紧挨着的两间上房,方夏雨,小梅和柒儿三个一屋,孙子丹、卜焕和李子奇一屋。
卜焕和李子奇进了屋,发现孙子丹已在屋里坐着,身上穿着中衣,穿在外面的白色袍子已不知哪里去了。
李子奇叹了一口气,“丹儿,你也太意气用事。”
孙子丹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又从包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戴上,方笑道:“干爹,当初若不是丹儿意气用事,还有丹儿的命吗?”
李子奇欲言又止,终是闭了嘴。
卜焕则一脸迷弟样,两眼发光凑近孙子丹,“孙大侠,您这身手简直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能不能教教我?”
孙子丹斜睨他一眼,“想学,拜师。”
卜焕大喜,当即跪下去,“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孙子丹看都不看他一眼,“你当拜师如此便宜?去,找一只大公鸡,一壶酒,再置一桌酒菜来。”
“是,弟子这就去。”
卜焕说着就要出门,李子奇忙拉住他,“你疯了么,没见官兵正挨家挨户搜人呢。”
卜焕这才罢休,“好,那明天我去置办酒菜去。”
忽地,只听得房外嘈杂有声,是官兵上楼来搜查了。
孙子丹翻身上床,面朝里躺着。卜焕和李子奇也赶紧脱衣上床。
在他们隔壁,方夏雨从包袱里拿出女装换上,将头发散下来,让小梅重新给她梳成女妆。
柒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赵……公子,您是女的?”
方夏雨朝她展颜一笑,“像吗?”
柒儿不敢置信地点头,“像,太像了。赵公子真美,小女要是个男的,第一眼就会心悦您。”
方夏雨乐了,“柒儿好会说话。不知哪个男的有这个福气将您娶了去。”
柒儿羞红了脸,低下头柔声道:“不若,赵公子将柒儿纳了吧,柒儿愿意服侍赵公子一辈子。”
方夏雨和小梅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天,这下玩大了,可如何收场?
方夏雨沉吟半晌,方缓缓道:“柒儿,你的抬爱,小生愧不敢当。只是,小生家母已为小生定了亲,小生无法娶你。”
柒儿抬起头,眼泪一滴滴往下掉,“柒儿愿意做小。柒儿知道赵公子是个大善之人,为人实诚体贴,柒儿只愿长伴赵公子左右。”
方夏雨叹口气,“柒儿,你有所不知,家母为小生定的妻,听说是个河东狮,小生就是不愿与她成亲,方逃了出来。小生实在不愿你去受她的磋磨。”
这回轮到小梅目瞪口呆,云娘娘也太能编谎了,竟一点也不打磕绊,跟真的似的。
“柒儿不怕。柒儿愿意与赵公子天涯作伴,无名无分也可。”
方夏雨顿了一下,她再也编不下去了。
“砰砰砰……”房门被敲得山响。
“丫头,去开门。”方夏雨说着捧起一杯茶,慢悠悠送到嘴边。
小梅打开门,一群衙役涌进来,见是女客,且正在喝茶的女客穿戴不俗,便齐齐收了脚。
为首一衙役做了一揖问道:“夫人打扰了,请问可曾见着一着白色袍子的高大男人?”
方夏雨缓缓放下茶杯,看也不看他,“我这屋里都是女客,哪里来的臭男人?”
那衙役头子大着胆子道:“上头有令,小的要搜查一番,还望夫人见谅。”
方夏雨冷冷道:“搜吧,早搜早走,可别耽搁我休息。”
“是。”
那衙役带着人草草搜索一番,见一无所获,便退出去了。
方夏雨命小梅将门关上,便脱下衣裳往床上钻,紧紧闭上眼。
再迟那么一时半刻,柒儿那傻丫头不知又要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来,她可不敢冒这个险。
小梅见她那样,暗暗好笑,便自己拿了馍吃了,自收拾了上床躺着。
柒儿见方夏雨那样,哪里不知他无心于自己,只得也胡乱吃点饼子睡了。
衙役们搜完方夏雨这屋,便去拍孙子丹那屋的门。
卜焕睡眼惺忪开了门,打了个哈欠,“有什么事?”
衙役们进屋转了一圈,将孙子丹拍醒。
孙子丹大怒,两眼射出凌厉的光,直盯着那衙役:“你算哪根葱,胆敢惊扰老子睡觉?”
衙役吓得后退一步,“爷,打扰了。您可曾见着一个身着白袍子的高大男人?”
孙子丹怒道:“老子见着鬼了。还不快走。”
衙役们朝空荡荡的屋子上下左右瞄瞄,又朝他们床下瞄了几眼,朝衙役头子摇摇头。衙役头子很快带着他们退出去。
这些住上房的,大都有来头,他哪里惹得起,来搜查也只是奉命行事,若因此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们项上的脑袋哪里扛得住。
方夏雨待她们睡了,饿得不行,便爬起来找吃的。
小梅把包袱放在屋里的矮衣柜里。她不敢点灯,便一步步摸过去,估摸着到了,便伸出右手往前一探。
只听得一个声音幽幽道:“赵公子这是何苦。”
方夏雨只觉得右手被一只手抓住,往下一拽,她便扑倒在一个软软的身体上,只听得耳边吐气如兰:“赵公子若真对柒儿有意,直说便是,何苦如此偷偷摸摸?”
方夏雨暗叫不好,忙挣扎起身,默不作声往回走,任凭肚子咕咕叫得欢。
她正在梦游,一定是。
柒儿见他往回走,暗暗叹口气。自从方夏雨将她从生死之门救回来,她便日日盼着他来。
他眼中的温情,他的体贴,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自己。
他并不像旁人一样嫌弃她,他甚至鼓励她活出自己。
他就像她的救赎,她的浮木。她只想紧紧抓住他,不放手。
可惜他看不上她。他一个富家公子,哪里会看得上她?
离开沧州前,她借报恩之名,想留在他身边,他拒绝了。她以为从此再也没有机会相见。
没料到在山洞里能再见到他,他终于答应收留她,她欣喜若狂。
她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前路凶险,她不知道她在这世上还能活几天,既然如此,何不直抒胸臆,不管赵公子允否,也算了了一番心愿。
只是赵公子如此瞻前顾后,偷偷摸摸,却不像一个有担当男人的做派,他究竟是心悦自己,还是像那些男人一样,只想偷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