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兵越来越近。卜焕驾车仍不紧不慢走着。
“吁……”领头的追兵小头目勒住马,围着他们的马车走了一圈,又拿剑挑起门帘,打量方夏雨和小梅。
马的颜色,车外的装饰,坐车的人数与长相都与张大人说的丝毫不差。只是有些蹊跷,他们见了追兵,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淡定?
他想起王爷在出发前的训话,“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这四人给我抓回来,要活的,不要死的,连一根毫毛都不许伤到。谁要是胆敢伤了他们,我要他的命。”
小头目扭头一招手,那几人立即打马上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小头目收起长剑,小心翼翼道:“王爷有令,请四位大人随小的回去。”
方夏雨心跳如鼓。这脑残王爷,还是反悔了。看来人太有用也不是一件好事,总让人惦记着。
孙子丹冷笑,“王爷昨晚才答应得好好的,放我们出去。我们的通关文牒还是王爷给的。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卜焕,继续走。”
卜焕应声,给了马一鞭,慢悠悠走起来。
小头目有点着急,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与其他三人骑马在后面跟着,低声吩咐一个骑兵去报信。
孙子丹对卜焕小声说,“你把车赶快些,我去收拾他们。”
说罢拔出剑来,飞身而起,脚点马车顶,如一把梭子般朝车后的骑兵们飞去。
待得到了小头目那里,只见他脚下一点,点在小头目肩头,长剑一闪,小头目一声惨叫,右手和右腿都被捅了一剑,血汩汩涌出来。
几秒内,他如是这般捅了三个骑兵。那三个骑兵疼痛难忍,血流如注,哪敢再追,只得勒住马,下马躺在路边,等待援兵。
孙子丹一声冷笑,“就凭你们这三脚猫都不如的身手,还敢抓我们回去?也不好好掂量掂量自己是哪根葱。”
那回去报信的骑兵跑太快,他估计追不上,便返回来。
他飞身上树,在树顶一路向前飞奔,奔到马车前头,看准了飞下来,堪堪落在卜焕身边。
小梅胆大,偷偷掀开窗帘布,朝后瞄了一眼,恰好瞄到孙子丹在树顶穿行,眼睛霎时瞪得老大,“哇,孙大侠会飞吔,好像神仙哦。”
方夏雨也忍不住学她向外瞄,正好看到孙子丹朝她这边飞过来,那身姿,飘飘欲仙,那气势,潇洒不羁。
她也看呆了。
孙子丹落座后,扭头问了一句,“你们还好吧?”
方夏雨忙回道:“还好,小……孙兄,你再飞一遍,我还没看够。”
孙子丹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傍身之技,岂可拿来炫耀?你若要学,我教你。”
方夏雨头点得如捣蒜,也不管孙子丹有没有看到,“那敢情好。我拜你为师好了。我也学点功夫,将那起子想害我的人打得落花流水。然后飞走。”
孙子丹正色道:“你可吃得了苦?”
“你也太小瞧我了。若说别的我不敢说,吃苦倒是我的专长。”
方夏雨道。开玩笑,毒都吃了不知多少,还怕吃苦。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看小胖墩,这不是成“人上人”了吗?
他若瞧不起谁,飞上那人头上拉屎拉尿搞鬼搞怪,谁又拿他有什么办法?
孙子丹笑道:“我还真看不出来。不过,这飞行的本事,没有三五年练不出来,我先教你些防身的武艺罢。”
说话间,天渐渐黑下来,月亮从树梢露出脸来。卜焕将马车赶进前面的小村子,想要借宿一晚。
村子很小,才三五户人家。卜焕寻了家房子和院子最大最好的农户,便去敲门,喊道:“有人在家吗?我们是远路来的客人,想要借宿一晚。”
说是最大最好的,其实不过是木头搭的房子,糊了黄泥,房顶铺上稻草遮风挡雨罢了。
一个白胡子布衣老头从屋里慢慢踱出来,见他们衣着不凡,便开了门。
“客官从哪里来?”白胡子老头问道。
卜焕待要回答,被方夏雨一把扯住。
方夏雨笑着回道:“我们从很远的北方来。大爷,您这可有住的地儿?钱我们不少给。”
老头转身引他们进来,“有倒是有,不过屋里死过人,闹过鬼,你们介意吗?”
方夏雨闻言,顿时汗毛倒竖,鸡皮疙瘩暴起。
“真的有鬼?”她扭头问孙子丹,“孙兄,我睡马车好了,我怕鬼。”
孙子丹哈哈大笑,“这世上哪里有鬼?不过是活人装神弄鬼,吓唬人罢了。别怕,晚上我跟你睡一屋,保护你。”
方夏雨欲言又止,硬生生把想说的话咽下去了。
安全要紧。不管是真鬼还是假鬼,来者定是不善。
人多力量大,这小胖墩阳气甚足,若是真鬼,当可吓它一下,说不定就给吓跑了。若是假鬼,那更不用怕了,小胖墩绝对能收拾得了它。
白胡子老头将他们引进一间木屋。
屋里倒也宽敞,有一张大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四张椅子,再也别无他物。屋子因长年无人居住,早已挂满蜘蛛网,网却是破的。
想来屋里的杂物已经给收拾干净,为了捉鬼方便罢。
方夏雨环顾屋子四周,好奇心顿起,便问老头,“大爷,你们捉过鬼吗?”
“自然是捉过的。我们还请了不同的道士和巫师,均无济于事。这鬼来也快去也快,来了就在屋里哭嚎,遇人便没了,哪里捉得住。”
小梅在一旁插话,“我听说拿铜镜照可以让鬼现出原形。”
“这穷山村,有几人家里有铜镜?便是那道士和巫师,也只是拿符水到处乱贴乱洒罢了。”
“那符水没用吗?或许那是个假鬼?或者是道行颇深真鬼,不怕符水?”
“没用。”老头摇摇头,接过小梅给的钱,便出去了。
奔波一天,方夏雨她们也累了,便在屋里凑合着睡了。
方夏雨和小梅睡大床,孙子丹跟老头要了被褥,在屋里的地上打个地铺。
卜焕则去车上睡。明天还要赶路,且有追兵在后,车上的细软没有搬下来,需要人守。若有追兵来,他只需捎上屋里三人便可出发赶路。
方夏雨睡得很沉。
半夜,一个哭泣的声音在屋顶响起,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