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少爷迫于金王爷的淫威,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沧州城内那些官宦大户不为人知的秘密一一倒出来。
他已经不怕死了,甚至哀求金王爷给他来个痛快的。
烙铁烧肉还是轻的,竹签穿肉,夹板加肉那真叫一个钻心疼。金王爷将用在李氏女身上的私刑一一给他用了个遍。
他毫不怀疑,金王爷最后会将他丢进水牢,说不定还会在水里扔几条蛇,毕竟他这么干过。
他终于体会到私牢里那些囚徒为什么会一心求死。
生不如死,真真是生不如死!
孙子丹这两天过得甚为愉快。此刻在他身边围了一群人,内中有病人、也有仆役。
“那日,我在山林里遇着一伙山贼抢劫。无需一刻钟,我便将他们收拾得屁滚尿流。我就不明白了,就凭他们这些花拳绣腿,竟然敢拦路抢劫?”
“就是。谁让他们命不好,遇到孙大侠这样的高手呢?”
“孙大侠替天行道,佩服!”
“孙大侠,再细说说,您是如何将他们打飞的?”
一众人纷纷竖起大拇指,极力吹捧,孙子丹很是受用。
“那有什么,我跟你们说,我遇到最危险的,是跟一个高手过招,差点没了命……”孙子丹又开始吹。
方夏雨休息了一日,便强撑着来到隔离院子。看了几个危重病人后,来到李子奇的病房,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快跟我走。”方夏雨上前拉了他就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可以出去了?你要带我去哪?还回来吗?”
孙子丹竟然有些不想走了,这地儿好呀,有吃有穿还有得住,关键是不用花一分钱,要他住上一年半载他也愿意。
方夏雨哭笑不得,“你还想回来?将这当免费旅馆了?”
“差不多吧。”孙子丹有些不好意思。
“王大少爷被抓进牢了,李氏女被折磨得差点没命,我带你去看看。”
孙子丹停下来,郑重其事向方夏雨深深鞠一躬,“求赵兄救妹妹一命,孙某定当倾力以报。”
“孙兄,你也忒小看我了。就算你不求我,我也会尽全力救她。”方夏雨佯作怒容。
孙子丹看得有点呆,赵兄发怒时挺好看的,巴掌大的脸白里透粉,怒目圆睁那小样竟然蛮可爱。
“走啦,看啥看,我脸上抹了胭脂?”方夏雨又拽上他走。
孙子丹只觉得她的手软嫩细滑,竟不似男人的手。
这种好似在牵一个女人手的感觉,让他不由生出一种罪恶感。
怎么,他自认不是好男色的人,怎么竟生出这等龌龊念头?他如何可以将赵兄看作女人?罪过罪过。
他抽出手,退后一步,默默跟在方夏雨后头。
这小样,还矫情起来了。
方夏雨瞪他一眼,懒得跟他计较。
他们出了院子,和张丰一起坐上卜焕的马车,来到李子奇家。
李氏女看上去显然好多了,脸上有了些许生气,身上的浅些的伤痕已结痂。
看见方夏雨,李氏女便挣扎着要起身。
方夏雨忙上前摁住她,“你只管躺着,不必起来。”
“多谢赵大夫救命之恩。”李氏女眼眶红了,“小女子想不到今生还能活着出王家,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只是,沧州是呆不下去了。”
一旁的孙子丹早已按捺不住,大声道,“妹妹,有哥哥在,哥哥带你走,走得远远的。”
方夏雨斜了他一眼,“你急什么?她现在这样,经得起颠簸吗?且得将养一段时日,再做打算。”
“是我鲁莽了,一切听凭赵兄安排。”孙子丹笑道。
李氏女拿眼看这汉子,生得玉树临风,好生招人,一开口却像个莽汉,不过却是个心善的,就像那爱对人乱吠的忠狗,心下顿生好感。
“这位哥哥,多谢了。小女子心领了。”李氏女微微笑道。
这妹妹好生令人心疼。
孙子丹的保护欲腾腾升起,“妹妹,你不必跟我客气。你父亲救过我的命,他就是我的再生之父。今后你有什么困难,哥哥帮你摆平。”
就凭你,摆着摆着就摆进大牢了。
方夏雨暗自嘀咕,没心思搭理他,朝他挥了挥手,“你赶紧出去,我要检查伤势。”
孙子丹“嘿嘿”傻笑,并不走,“妹妹可有性命之忧?”
“你不走,我怎么知道?快走,耽误我给你妹妹看病,你担得起吗?”
孙子丹这才退出屋去,却又回过头来,“妹妹,我在外头候着,一会进来和你说话。”
方夏雨没眼看他。
这小胖墩什么时候长成了一个多情种?到处留情。
只不知这天下到底有他几个好妹妹。她算一个吗?她倒是想将他当哥哥看,喊他一声“哥哥”,却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她有些羡慕起这个李氏女了。这年头,认个哥还得拼爹,只可惜她爹不中用。
给李氏女细细检查各处伤口,换了药,方夏雨心下大定。
这李氏女恢复极好,已无大碍,再过个把月,便可全好了。
给李氏女开完方子,方夏雨便自顾坐车去了隔离院子,留下孙子丹自己和李氏女培养感情。
这世道,她连命都险些保不住,感情这玩意,对她来说就是奢侈品。
她是真的羡慕孙子丹,无论处于任何险境,都能淡然处之,保持鲜活的生命力,想爱就爱,想快活就快活。
就像他在隔离院子,一般人若被关进去,大多会愁眉苦脸,他却不,偏要在里头搅出花来。
这种人放在21世纪,叫什么来着?对,就叫赋能者,能给人带来满满的高能量,属于稀缺人才。
可惜在大金朝,他只能当一个默默无名的游侠,独自行走在世间,自生自灭,实在太可惜了。
不过,沧州城内的百姓如今人心惶惶,若让孙子丹通过其高能量场将百姓的情绪稳定下来,让民心大定,岂不是好?
方夏雨坐在车上,本只是这么随意一想,却越想越觉得可行,便掀了帘子,向坐在车头的张丰道:“金王爷在哪?带我去找他,我有要事禀报。”
“他今天去仓库,查看配送给百姓的食物。据说有人以次充好,拿库银去买发霉的食物糊弄百姓,他去查是怎么回事。我这就带你去。”张丰道,令卜焕调转马头。
呵呵,这沧州城也烂到根子上了,在这节骨眼上竟然敢发国难财。怪不得古语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倒要去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金王爷眼皮子底下玩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