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皱了一下眉,轻声道:“卜焕哥,你小心点,不要让王爷看出破绽。”
方夏雨闻言,脸色变得惨白,眼皮子直跳。
这金世仁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紧要时刻来,他就是她的煞星。
在原身的记忆里,嫁到金家一个月,她连金世仁的面都见不到。
新婚那天,他连原身的盖头都不掀,便自去旁边的屋子睡了。第二天原身才听下人说,王爷去青州办差了,可能要去几个月。
就这样,原身不仅成了全城人的笑柄,还莫名其妙成了周惠妃和钱嬷嬷的眼中钉、肉中刺,用各种手段折磨原身。
想到原身记忆力那层出不穷的残酷手段,方夏雨打了个哆嗦,她怀疑金世仁的几个侧妃并不是被金世仁弄死的,而是被这两恶毒的母夜叉搞死的。
没容方夏雨继续胡思乱想,对面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卜焕的马车已停了下来。
隔着帘子,方夏雨看不见原身心心念念却不得见一面的金世仁,只听得卜焕陪着小心的声音:“王爷,您回来了?”
“嗯。你这是去哪?”一个气场十足,略带磁性的声音传来。
“钱嬷嬷吩咐小的送些回礼给林家。”
马车里的小梅和方夏雨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好,你快去快回,我还有事要用你。”说完马蹄声渐远。
卜焕唱了诺,马车又开始向前行进。
等到马蹄声再也听不见,方夏雨长呼一口气,与小梅相视一笑。
只是,劫后余生的快感过后,想到记忆里原身遭遇的一切,方夏雨却慢慢出了神。
金世仁枉为人夫,不仅没能为原身遮风挡雨,还为原身带来凄风苦雨。若他是21世纪方夏雨的丈夫,早被方夏雨踢到九霄云外,抛尸荒野,给秃鹰叼去做下酒菜。
只是,原身早在非人的磋磨下魂归西天,现在这具身体里的是来自未来的方夏雨,她和金世仁无冤无仇,只想活下去,也不想节外生枝去报复金世仁。
就这样,在方夏雨的胡思乱想中,她慢慢睡了过去。
只是没等她睡多久,约一刻钟后,渐渐慢下来。外头声音变得嘈杂,车马声,呵斥声隐隐约约传来。
“卜焕,怎么了?”
小梅握着方夏雨的手紧了紧,别又出什么幺蛾子。
“到东城门了。”卜焕轻快的声音传来。
小梅松了一口气,轻轻掀起一角帘子,递出一块牌子。
“你把这个给守城的官兵就好。”
孝亲王府的通关牌,量这些个低级官兵也不敢阻拦。
一个粗鲁的男声响起,“上头有令,每辆车都要查看。”
只见帘子一动。方夏雨忙用被子盖住脸。
“孝亲王府的少爷得了天花,正要送去别庄休养。难不成你也想沾沾病气?”只听得卜焕不软不硬道。
“噫,晦气,走吧走吧。”帘子放了下来。
三人不约而同长舒了一口气。马车快速动起来。
“云娘娘,出城了。我们自由了!”
有风掀起一角帘子,送来清新的稻草香。
方夏雨深吸一口气,顿觉浑身清爽。她又回归大自然了。
她是天地间一朵飞云,注定要游走于荒郊野外。深宅大院始终不是她的归属。
哗哗的流水声由远及近,听得人心痒。
“卜焕,到哪了?”
小梅将掩着车窗的帘子掀开一个小角,看窗外一条大河穿过大片金黄的稻田,眼神一亮,不由拱起身,张开胖嘟嘟的小嘴。
“恒河。我们刚才出城门就经过恒河桥,现在沿着恒河岸边的驿路走。梅丫头,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卜焕似乎猜透了小梅的心。
“好呀,正好我也憋得慌。”小梅大咧咧地说,一点也不避讳。
方夏雨忍不住笑了,这丫头还真不把卜焕当外人。得,她憋了一路,现在危险似乎消除了,她也要下去“唱歌”了。
小梅转身从车中的大包袱里翻出一块印花蓝粗布,拿着三两步跳下车,将粗布放在草地上,然后伸出手,将脚步还有些虚,险些摔倒的方夏雨抱在怀里,轻轻放在地上,拾起蓝粗布携着她往树林里走。
“云娘娘,我们先去如厕,再吃点东西,吃完继续赶路。”
“好,我也憋得不行了。”方夏雨微微一笑。
进得林中,小梅将蓝粗布围成一个小圆,“云娘娘,这就是茅厕了,你先来,我放风。”
树林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小梅的耳朵竖起来,转头看向声音响起的东北方向,声音却没了。
方夏雨放完水,也依模画样,拿布给小梅围个茅厕。
待两人都解决了,相携往回走时,方夏雨忽然发现有些不对。草地上似乎有人被拖拽过的痕迹。
她停下来,仔细看草倒伏的方向,发现地上的草都往东北方向斜去,而且草上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这拖拽的痕迹与一个人的宽度类似,应该是人。
是什么人被拖到这里?难道是官兵追杀的逃犯?她转头欲朝东北方向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小梅紧紧拉住她,“云娘娘,我们走吧,这里危险。”
方夏雨回头,看到小梅惊慌的眼神,便收回脚,“好,我们回马车上,继续赶路吧。”
在约十米远的一株大树后,一个蒙面黑衣人紧紧贴着树身。在他脚下,是一个身穿囚服的男人,他的左脸颊有一块刺青,已是奄奄一息。
黑衣人一剑刺穿囚服男的胸口。待方夏雨她们走远了,方闪身而出,尾随而去,无声无息。
卜焕坐在马车驾驶位上,双脚搭上马屁股,刚吃完一个烧饼。
看到她们回来,便跳下马车,大声打招呼,
“回来了?我们是继续赶路,还是休息一会?”
小梅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嘴上,前后左右瞄了瞄,方道:“嘘,我们走,这里有血案,不宜久留。”
三人上了马车,继续往前走。
小梅从水囊里倒出两盅羊奶,从食盒里拿出几碟子点心,服侍方夏雨用了。自己方拿起一个烧饼,坐在对面的长椅上慢慢啃起来。
“云娘娘,你说那个被拖着走的人是不是官方在追的逃犯?”小梅就着水囊仰头饮了一口茶水,若有所思。
“很有可能。也不知是犯了什么事,说不定是被冤枉入狱的,也未可知。”方夏雨随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