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她都有些怀疑,燕报门背后之人,会不会就是傅九霆。
不过,燕报门二三十年前便开始扬名,时间上根本就对不上。
傅九霆假装没有注意到她的失态,继续开口:“于你有恩的,只有安若锦,关安家军何事?”
“你为何,要打听和安家军有关的事情?”
现如今,和安家军有关的事情,几乎成了禁忌。
今上,虽承认了安家军谋逆,可到底顾念着安家军这么多年的功劳,因此并未将这事大肆宣扬。
“安将军于我有恩,我想帮安家军洗脱冤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烛火在安若锦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
忽明忽暗之间,让人看不清楚她面上的情绪。
“我相信,安将军在临死之前,应该也是这么希望的吧?”
没错,前世她临死前,除去对傅珩的怨恨,其实更多的,是对弟兄们的愧疚。
他们以性命交付,结果,最后全都跟着她走上了绝路。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
傅九霆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嘲讽。
忠君爱国之人,都是些蠢货!
不过,他也没有将真实想法宣之于口。
她怎么会不知道?
安若锦嘴角流露出似有若无的苦笑,很快又被她遮掩过去。
“放松,我要开始施针了,刚开始会有点疼。”
她这一次施针的穴位,都是傅九霆腿上的几处重要穴位,银针又刺入得极深。
虽说傅九霆的双腿已被寒毒侵染,可扎在穴位上的针,仍旧会让他痛入骨髓。
那种痛,堪比刮骨疗毒。
第一针下去,傅九霆手背上,就已经青筋暴起。
安若锦淡淡开口:“如果疼的话,我可以减慢速度。”
她前世给军营里那些小崽子们针灸的时候,一整个营帐都疼得哭爹喊娘。
已经是见怪不怪。
“不必,继续。”
傅九霆淡淡道。
虽然额头上已经疼得出了冷汗,俊美如谪仙的脸,依旧平静无波。
啧,这样的痛苦,饶是她都受不了。
这人是怎么忍受的住,甚至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或许,傅九霆原比她想象的还要隐忍、强大……
安若锦收回思绪,手上动作尽量保持平稳,争取减轻一点他的痛苦。
“等半个时辰,再拔出来,这样效果会比较好。”
安若锦抿唇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掏出帕子,帮傅九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她这帕子上,没有寻常女子俗气的脂粉味,反倒带着甜甜的糕点味。
大概,是和糕点在一起放久了。
这样柔和的甜,很容易就能让人平静下来。
傅九霆甚至觉得,扎在自己身上的针都没有那么痛了。
傅九霆因着自己这想法嗤笑了一声,最近,他只怕是真的被“叶倾城”给影响了。
安若锦倒是没管他,她帮傅九霆擦汗,不过是因为此前自己在军营里救治的那些小崽子,一个个不过十三四岁,每次都会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她不自觉将傅九霆当做了那些孩子。
可惜,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安若锦没有放任自己沉浸在仇恨和悔恨中,掐着时间,很快帮傅九霆拔了针。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
“似乎有一些。”
傅九霆能够感受得到,不过两次治疗,他的双腿,比之前真的好转了不少。
以前哪怕他能站起来,可那双腿仍旧是麻木的,毒发时僵直不已,一次比一次严重。
可是,如此精湛的医术,还有施针时熟练的动作。
这恐怕不是光靠自学就能学会的吧?
傅九霆总觉得,倘若他真的开口问,怕是都能得到个梦中所感的说法。
他这王妃,当真是狡猾得如同小狐狸一般。
安若锦全然不知,自己已经在傅九霆心中埋下了不少怀疑的种子。
不过,她既然一开始愿意和他合作,自然是对他的人品有保证。
她前世监视他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人虽深不可测,却又比大多数人来的光明磊落。
“既然这样,那往后每次给你治疗,我都给你加上针灸,虽然会疼一下,可你这毒累积的年岁有些久,若不这样,只怕会留下后遗症。”
安若锦收起银针,藏到了梳妆台后的暗格中,这才继续开口。
傅九霆点点头,对她这话不置可否。
那点疼,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更痛苦的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
为了能够诱惑“叶倾城”去春日宴,安梦儿可以说是想尽了办法。
春日宴当天,她更是直接殷勤至极,甚至还想和安若锦同乘一辆马车。
杏月对她的态度冷淡至极:“安氏,你和王妃同乘一辆马车过去,若是落在外人眼里,那王府的面子何在?”
侍妾和正妃一同过去,要是让人看见了,指不定会觉得她们王妃失宠了呢!
“你的马车,在后头。”
安梦儿瞧着后面那辆寒酸的马车,又看了看面前这豪华马车,满心满眼都是不甘之意。
“妹妹……”
“王妃您看,这是奴婢吩咐厨房那边做的霜方糕,您先吃点垫垫!”
车内,桃月的声音适时提高,完全堵住了安梦儿的话。
而杏月则是越发不客气:“您该不会不把太妃的话当一回事吧?”
“当然不是!”
安梦儿恨恨地瞪了杏月一眼,最后也只能委委屈屈地走上了后头那辆马车。
她还在安府的时候,都没坐过这么寒酸的马车。
那两个丫鬟分明就是在故意刁难她!
这她倒是误会了杏月和桃月。
她们两个虽然得了令要护着安若锦,但也没能力在这种事上刁难。
是陈太妃发了话,往后安梦儿在王府内的吃穿用度,一律和最低一等的侍妾齐平。
没把她直接赶出去,已经算是陈太妃放她一马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很快到了京郊。
还未到春日宴举办的场地,马车的速度就已经渐渐慢了下来。
不少人,都瞧见了慎王府的徽记。
“这里头坐着的,该不会是王府那个傻子王妃吧?”
“听说上回在宴会上,她掉进水之前,好像……撞见了……”
“不是吧,三殿下如此光风霁月,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情呢?该不会,是那女子故意勾引吧?”
有不少人,自然还记得此前安若锦在宴会上撞破的事。
虽说傅珩和安晴柔竭力掩盖,可又怎么耐得住众说纷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