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
谢三郎刚从书肆走出来,正准备回去找柳老。
有个人杵在了他的面前。
看清人的脸,他愣住了。
整个人后背都开始发冷。
啪——
巴掌声响彻四方,谢三郎不闪不避,硬生生地挨了一巴掌。
他舌尖滑过牙关,尝到了血腥味。
书肆掌柜正好看见这情况,想要过来问话,这可是柳老交代要照顾的人,他不敢怠慢。
但他看见打谢三郎的人便缩了回去。
“小姑母!”阴凛瞳眸骤缩,从后面冲过来挡在谢三郎面前。
阴少欣还想甩一巴掌过去,阴凛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小姑母,你这是干什么!”
“退下!”
阴少欣许久没有发怒,此时看向谢三郎的眸光里充满了恨意。
阴凛不敢违抗。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谢三郎。
阴少欣盯着谢三郎,质问道:“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去?”
谢三郎擦干净嘴角上的血渍。
“你我之间互不相识,不知道夫人为何打我?”
阴少欣厉声道:“互不相识,好一个互不相识,你真以为我认不出我自己的儿子?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当我傻认不出来?”
谢三郎苦笑一声:“我是溪水村里的小农夫,又怎么会是贵人你的儿子。”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再说吧。”阴凛看旁边的人越来越多,忍不住说了句。
阴少欣忍了忍脾性,率先上了马车。
片刻,几人到了一处阴家名下的庄子上。
阴少欣压抑不住怒火,还想给谢三郎一巴掌,但看到谢三郎那冰冷的眼神,她胆怯了,缩回手。
“跪下!”
谢三郎挺直着背,充耳不闻。
阴少欣见他不温不火的样,更气了,伸出手,旁边的丫鬟立即送上一根黑漆漆的棍子。
阴少欣拿过棍子,用力朝谢三郎的背上打了过去。
“活着不回家,平白的让我们跟着担心,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知不知道自己肩膀上的责任!”
谢三郎闷哼一声,依旧不闪不避。
阴少欣眼神狠厉:“说话!”
“无话可说。”
“谢时韫!”阴少欣叫出名字,“你这模样,是不打算认我这个母亲了?为什么?我究竟怎么对不起你了!”
谢三郎抬起头,深深地瞥了眼她。
脑子里却想到了“临死”前的那些话。
他猛地回过神:“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和你素不相识……”
砰!
又是一棍子。
谢三郎死死地咬着牙关:“在下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夫人,还请指明!”
“你当真不肯认我?”
阴少欣手里的棍子掉在地上,她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格外心疼。
“为什么你明明活得好好的却不肯回家,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怎么能这般狠心,你知不知道一年多来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
谢三郎皱眉。
他看着阴少欣的表情,已经分不清真假了。
“这次我来是要接你回去的。”阴少欣不容置疑。
谢三郎道:“我家在溪水村,用不着你接。”
阴少欣:“你!”
谢三郎耷拉着眉眼,不吭声。
“行,你可以不认我,毕竟我没有养过你一天!”阴少欣声音逐渐冰冷,“那你能不认你祖父么?你祖父为了你,时常精神恍惚,现在身子骨越发大不如前,你当真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日渐消瘦?”
谢三郎眸底闪过忧心,稍纵即逝。
阴少欣却敏锐地抓住了,她伸出手,握住谢三郎的手:“听母亲的话,回去行不行?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不肯回去,我都会让人查清楚。”
谢三郎想缩回手,却被阴少欣死死地拽住。
他不敢挣扎得太过强硬,怕弄疼阴少欣。
“不用查了。”谢三郎盯着她看了许久,半晌,才从她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少将军已死,现在活生生的是谢三郎。”
“你疯了!当谢三郎有什么前途,你是燕国的少将军!你不能舍弃!”
谢三郎看阴少欣这么歇斯底里,有些恍惚地笑了笑:“我不回去不是更好么?正好可以让时堰接替我的位置,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啪!
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阴少欣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谢三郎,浑身上下充斥着被儿子忤逆的恼怒。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难道我说错了?”谢三郎不动声色地笑。
阴少欣咬牙切齿:“你听谁说的,这些混账话都是谁和你说的!”
谢三郎喃喃道:“母亲,用得着听谁说么,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话落,谢三郎转身就走。
他想走,没人拦得住他。
守在外面的阴凛看着他道:“你先回去,等会我来找你解释清楚。”
谢三郎看向阴凛的目光充满冰冷,似乎在责怪他带阴少欣过来。
阴凛想解释,可谢三郎没有给他机会,眨眼消失在院内。
阴少欣浑身冰冷,麻木地道:“阿凛,你说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整个京城都知道?谢时堰是我儿子,他也是我儿子!”
阴凛搀扶着她的胳膊:“小姑母,你扪心自问,在你心里,他和时堰地位真的一样吗?”
阴少欣咬了咬唇。
她痴痴地看着阴凛,彻底说不出话了。
阴凛叹了口气:“小姑母,你对他怎么样,对时堰怎样,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又何必去逼他。”
阴少欣摇头:“就算如此,我也是真的心疼他,他小小年纪承担了那么多,他怎么能这么说我?说我忌惮他少将军之位!”
阴凛道:“你没有吗?你真的没弄过要立谢时堰为世子的心思?”
“我是有,可那时候刚出事,只能把时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