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死人了!”
“有……有尸体!好……好多血!”
“有没有人啊?快点去报官啊!”
这天一早天色微亮,永宁巷被一连串的惊叫声打破。
发出尖叫的是负责收夜香的老张头,而令他惊慌失措的则是——
眼前血腥的命案现场。
老张头的尖叫声,引得似醒未醒的街坊们迅速围聚过来,看到张癞子和春花夫妻俩的惨状,不少人纷纷捂着嘴倒吸凉气。
“这两口子真可怜啊,怎么就这样去了呢?哎,也没有人管一管啊!”
“这哪是两口子?春花肚子里还有一个呢!都五个月了,可惜了。”
“到底是谁干的呀?什么仇什么怨,下手这么狠呢!”
“唔~发生了什么……”
季凌听到外面的喧哗声,强忍着宿醉的不适出来查看情况,见街坊邻居们将春花家围得密不透风,她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
季凌费力地挤进包围圈,眯着的眼睛使劲睁了睁,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充斥着她的鼻腔。
呵!
这熟悉的血腥味让她想起了穿越前天天跟尸体和命案打交道的日子。
季凌使劲晃了晃还有些发昏的脑袋,试图减轻宿醉的不适感,然后便驾轻就熟地观察起命案现场。
只见堂屋里两具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地面有大量的血迹。
稀稀拉拉的破旧家具东倒西歪,四周散落着不少碎瓷片,像是两人死前发生过争执。
春花衣衫凌乱,面色煞白,嘴唇发紫,眼睛瞪的老大,脖颈和手腕处有明显的瘀痕,双手成爪状,似乎是想再临死前握住什么东西一般。
她手腕处和衣服上沾染了大量血迹,双目圆睁,不甘的瞪着对面的张癞子。
对面的张癞子同样是死不瞑目的瞪着双眼,双手微微弯曲垂在身侧,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张癞子的心口处有大量血迹,伤口处的血痂早已凝固,有大量的积血从他身下漫延到四周的地面上,经过长时间的坠积,边缘处已经干涸,颜色发暗,说明死亡时间不短了。
表面上看确实像是两人在争执过程中,失手杀死了对方,不过具体的死因和死亡时间还得等县衙的仵作来确认。
恰在这时,两个衙役带着仵作冲破围观人群的阻碍,来到了堂屋,自然也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
两名衙役乍一见到如此惨烈的杀人现场,似乎并不吃惊,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尸体是谁发现的?”其中一名衙役问道。
他的话刚落音,便有人回答:“是收夜香的老张头率先发现的,我们都是被他的惊叫声引过来的。”
老张头作为发现尸体的第一目击者,还没等衙役询问什么,便跪倒在地,颤抖着身子,磕起了头。
“你是怎么发现的尸体的?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小老儿是负责在永宁巷里收集夜香的,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收集各家各户的便溺,今日也不例外。说来也怪,往常张癞子家的恭桶早早的就放在门外了,今日也不知道是起晚了还是怎的,小的什么都没发现......”
“然后小老儿就想着来都来了索性就敲门喊一下吧,敲了几下没人应声,我一打开门就看到他们夫妻两个躺在地上了......”
说着,老张头又连忙叩了几个响头,连胜讨饶道:“大人,他们的死可跟我无关啊!我就是靠着每日收集肮脏物混口饭吃,跟他们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再说了,永宁巷谁不知道张癞子好赌还喜欢喝酒,家里穷得叮当响,无冤无仇的我也不至于杀人啊!”
“晦气!”一名衙役不满的嘟囔道。
“我看他是被吓破了胆子,这件事情与他无关,让他走吧!”
另外一名衙役挥手示意,老张头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
这两人也只是草草询问了一下,然后就一言不发地站到一旁,装起了县衙门口的石狮子。
那名仵作则蹲下身用手推搡着地上的尸体,草草翻看了几下,随后便断言道:“死亡原因已经查清,昨夜夫妻二人发生争执,张癞子试图掐死妻子春花,却不料被垂死挣扎的妻子拿刀扎中要害,最后双双毙命!”
“既如此,赶紧派人去通知他们的亲戚来收尸,让死者早点入土为安吧。”
季凌想过这小地方的仵作可能不太专业,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糊弄,连装模作样的查探一下死因都不愿意,竟然就以夫妻争吵误杀对方草草结案了。
她看着两名衙役迫不及待想要甩手离去的模样,轻叹了口气。
这两个衙役和仵作明显是收了好处,或者被人打过招呼,专程来走个过场敷衍他们这群“无知”的百姓们。
由此可见,春花的死绝对没有表面上看上去这么简单!
还真是感激县衙的人百忙之中,还愿意演这么一出戏来敷衍他们。
可惜他们碰到了季凌,她也不是这些衙役可以轻易糊弄过去的愚民中的一员。
季凌,穿越前是白云市刑警队的一枝花,当然不是柔弱的小白花,而是一朵霸王花。
死因也很简单:为了掩护队友撤离,被炸成了重伤,抢救无效英年早逝的。
然后再睁眼的时候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变成了这个大冬天被春花从河中救起的失忆少女。
作为刑警,对命案现场再熟悉不过了。
眼下的情况,明显春花夫妻俩的死因有蹊跷,而县衙的人却打算草草结案。
且不说春花对她有救命之恩,她这半年多来也受春花照顾良多,就算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她也不会看着他们含冤而死。
所以,于情于理,季凌都不甘心这件案子就这么结束了,她要继续深挖下去,找出真凶。
季凌拦住了想要离开的两名衙役,佯装好奇的问道:“两位大人且留步,敢问这两人死于何时?这夫妻二人又是因何起了争执?为何不问问邻居们昨夜可有听到争执声?”
衙役被拦住已是满脸不悦,听出季凌话里的质疑,更是恼怒不已。
要是因为这个家伙的多嘴,坏了大人交代的事情,他们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心思斗转,两人俱都换了一副嘴脸。
“兀那刁民,你是在质疑我们的判断吗?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过问案情缘由?赶快让开,别影响衙门办案!”
两名衙役同时喝道,其中一个伸出手想要将季凌推开。
另外一个则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眼神犀利的望着季凌,威慑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