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夜搂着她的腰，一个瞬移便由山脚到了山顶。
神宫通体由发光的红色砖瓦砌成，孤傲的立在山顶上，给人一种幽深诡谲之感。
推开厚重的大门，景瑟抓着羲夜的手，谨慎地迈过门槛。
此地一看便知，定是许久不曾有人来过。地面上、桌案上等肉眼可见之处，皆铺着厚厚的灰尘。
角落里，两三只巴掌大的黑脸蜘蛛在自己织的网上嚣张地跳来跳去，气势汹汹注视着来的不速之客。
羲夜拧眉，广袖一抬，偌大的宫殿里顷刻间灯火通明，灰尘皆不见了踪迹。
而那几只黑脸蜘蛛则被他直接送去阴曹地府投胎转世去了……
“趁本座不在，鸠占鹊巢，死有余辜！”
他恨恨的说着，脚下却未停止向前的步伐。
“呃……”
景瑟一时不知说啥好，默默跟在后面，觉着他自从到了阴山山脚，这脾气是愈发坏了。
景瑟把整个宫殿环视了一番，初步觉得也无甚特别之处，除了那正中央几根阴沉木的枝丫围着的一块空地，以及边上一面不大不小的水晶镜。
“这是？”
景瑟好奇地靠拢了去，左摸摸右瞧瞧。
“这镜子名唤回溯镜，顾名思义可追溯过往，能看到过去发生之事。”
羲夜对她耐心解释着。
她将一只手放到镜子上，无意间拂过镜面，镜中立时光彩四射。
她慌忙将手一缩，却见那夺目的光彩过后，镜中出现了跟这山顶神宫一模一样的画面。
不同的是，回溯镜里阴沉木枝丫围着的空地有两处，而实际上景瑟看到的只有一处。
“神宫的建造时间比回溯镜的铸造时间要早，是以，在回溯镜里只能看到神宫建成之后的样子。”
景瑟想了想，问道，“那神宫是如何建成的呢？又是何人所造？”
羲夜淡然勾唇一笑，“阴山之巅高入云霄，试问谁又有那本事能在这上面修一座宫殿？
若我说宫殿里的一切，包括本座在内，皆是天地所造，你信吗？”
景瑟回想起很久以前，奶娘就曾说过，妖帝是阴山深处集天地之精华生成的一团诡异黑气……
这会，景瑟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响亮的回答，“我信！”
羲夜指了指那阴沉木枝丫围着的空地，几乎不带任何感情道，“本座……便是自此处来。”
那这些阴沉木算是他出生时的摇篮啰。
可为何回溯镜里有两副摇篮，莫不是有两个婴儿？
景瑟蓦地想起山脚下立的那个碑，上面的姓跟他一样。
而他当时说土堆里埋着的是“一个得罪过他的人”。
那人被他杀了吗？
景瑟甩甩脑袋，不再猜测下去，继续看着回溯镜里面……
上古时期，混沌初开，六界亦初具成型。
阴山之巅，光芒穿透神宫穹顶，在阴沉木枝丫周围包裹起一层厚厚的光晕……
不知过了多久，山顶忽然轰雷掣电，狂风大作，持续了数日，以致山中生灵尽数灭绝。
而此时，在神宫里面，一前一后凝结成了两团诡异的黑气，而后幻化成两个婴孩。
先出生的只早了几个时辰。
这两个婴孩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着，没过多久已俨然一副少年的模样。
这时候，事情开始出现了变化。
万道光华透过穹顶竟拐了个弯，悉数照到后出生的婴孩身上。
而先出生的那个因少了天地灵气的滋养，日复一日地逐渐衰败下去。
而他显然不甘心就此消失，于是提出两人暂时调换位置。
后出生的那位思量了一下，估摸着也不忍见到他如此，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哪知换了位置后，天地精华眷顾的仍然是后出生的那位。
两人便争执了起来。
先出生的觉得后出生的定是耍了什么阴谋诡计。
而后出生的亦不甘示弱。
争执的最后结果便是你死我活的较量。
先出生的那位率先动手，招招凶狠，步步紧逼。
两人从神宫里面一直斗到了神宫外面。
因着先出生的那位吸收的天地精华较少，修为亦较低，一个不小心，竟从山巅滚了下去……
景瑟从镜中收回目光。
羲夜看着她，阴沉着脸，“后来的事，大概你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本座怒极，未能立刻下去寻他，还一气之下毁了令他出生的那些阴沉木。
待几日后气消了些下山寻他时，只找到了他的一具白骨，许是被山下野兽啃的……”
那算是他唯一的一个“骨肉至亲”吧，最后却弄成这样。
景瑟叹息道，想安慰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须臾，羲夜的声音又幽幽响起，“之后，本座又潜心修炼了一段日子。
直至妖族的两位长老在山顶神宫找到我，说经过连日来的推演卜算，算出未来的妖界之主已在神宫中诞生。
无论如何要本座去大荒承了君位，这才有了接下来的事。
可有时候，本座在想，那两位长老卜算出的妖界之主是否真是本座，毕竟……他才是先出生的那个。”
闻言，景瑟缓缓走过去，双手环抱住他的腰，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语调温柔，
“方才，我在回溯镜里注意到了你们的眼睛。
你的眼瞳是乌黑的，只有在发怒时才会变得猩红；而他的双眼，整个呈血红色，处处透着阴毒。
我猜，这便是上天选择你做妖界之主的缘由。若换成他，这六界恐怕早就腥风血雨，不得安宁了。
是以，大人你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啊！”
羲夜心里这会儿被她的话从头暖到了脚，他搂紧怀中的佳人，久久不愿松开……
景瑟之后又在神宫里转悠张望了一圈，直至快天亮时在榻上打了个盹儿。
而羲夜基本通宵未眠，偶尔盯着那阴沉木枝丫发呆，沉浸在往事的回忆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