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姨娘瞪大了眼睛,吞了吞口水,随即反应了过来,拽着还在后面捏捏诺诺的向欢行礼问安。
“妾身给夫人请安。”
“欢儿给娘请安。”
夏姨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的好日子,应该是到头了。向欢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她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许久不见,欢儿愈发精致了。”秦氏含笑着说道。
“在宁城这些年,妾身也买了些劳什物件,也算是回来的见面礼了。”
她拍了拍手,那些精致的箱子便一一打开了。看得夏姨娘眼花缭乱,直勾勾地盯着那些箱子。
她虽现在已是二品官员的妾室,但曾经也是过的苦日子,哪里见过如此泼天富贵。
“其中花梨木雕屏风我带来了三扇,一扇予娘,这扇便予妹妹了。另外那扇我便自己留下了。”秦氏绛唇轻启,嫚言。
“一对五福如意香囊,两对白玉耳坠,晚意和欢儿各一,还有一些缎子、一些宁城的时兴玩意儿。其余的,大家便来随意挑一挑。”
说罢,秦氏指了指其中的一个箱子。
“都是宁城时下小娘子最喜的物件,娘上心了。”向晚意指尖划过那些箱子,说道。
蒹葭和白露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们这些奴婢也有份儿……
“不知妾身回来后是…”秦氏顿了顿,意有所指。
她知道如今主屋由夏姨娘占着,不过夫人不居主屋是叫人笑话主人家的。她在等夏姨娘主动让出主屋。
刚回京再得个咄咄逼人的称号便不好了。
夏姨娘略有迟疑,随后清了清嗓子,神色从容地说道:“妾身如今打理整个向府,若是再搬去东厢房恐怕要耽搁些时日,不如夫人就先屈身北房,待事情没那么繁琐之后,妾身定当归还。”
向晚意咬了咬牙,她就知道夏姨娘定会如此说辞,不过幸好她早有准备。
向怀远眉心微皱,说道:“夫人初回京都,这偌大向府这些年都是蓉儿打理,不如就先搬至北…”
话音未落,向老夫人人未出,声先至。
“有些人,该主动让贤了!这些年只是代掌,而如今家中夫人回来了,别以为当了几年家,便能乌鸡变凤凰…”
夏姨娘刚开始还笑着听呢,没想到这老太太居然话语愈来愈过分。
后面的话她统统不想听了,她有些呆滞,她本以为有了老爷的撑腰,即使秦氏回来了又可以奈她何,家中她还可以为所欲为。
她秦氏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不仅仅是坐实了秦氏的管家权,更是让秦氏在向府有立足之地。
甚至向晚意,底气也能足上一足。
秦氏瞧见老夫人顿时温泪涌上双眸。她嫁入向府后老夫人待她极好,就如同亲生女儿一般。
向晚意无意间扶了扶发髻上的碧玉簪,感慨万千。
如若不是她提前去请祖母,还不知会闹出怎样的笑话。偏爹一向又是个偏心的主。
还好她早有打算,这才让姨娘心思落了空。
老夫人含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对着秦氏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是,娘。”向怀远拱了拱手,示意自己同意了。
夏姨娘谄媚地想要扶起祖母的柔荑,却被祖母不动声色地甩开了。
夏姨娘眼花缭乱,悻悻地说道,“晚意,今日一起用晚膳吧。”夏姨娘眯起狐狸眼,淡淡地说着。好像一丝都没有被夺了管家权的难过。
“自然。”向晚意莞尔,面子上的招呼谁人不会呢?
“曼儿,你随我来。”祖母微哂,把秦氏叫走了,独留向晚意几人。
随即,大家也便散了。
向欢没好气地小声骂了一句,“怎么就回来了?真的是晦气!那向晚意以后不得鼻孔看人啊…”
夏姨娘拉了拉她衣袖,示意她噤声。此时她的心里也满是不屑,当年如何赶走的夏姨娘,这一次也要如此!
深秋之时,恰逢下了雨,泠泠之音打在地上,蒹葭侍奉一旁,点了一盏纱圆灯。向晚意未曾携带罗伞,垂首立于秦氏屋前,静待佳音。
这时,娘身旁的刘妈妈看见了向晚意,忙拿起蓑衣与罗伞,将向晚意迎向内屋。
“你这孩子,本就身子骨不好,再淋了雨惹上风寒可叫主母担心。回去后定要喝一碗姜汤去去寒。”
随后,刘妈妈看向蒹葭,笑呵呵地说着:“蒹葭,你这丫头也是。”
向晚意粲然一笑,点了点头。刘妈妈是娘的奶娘,自幼跟着娘,对她也格外的好。
“娘,去用晚膳吧。这雷雨绵绵,您且穿得暖和些。”向晚意揽过秦氏臂弯,娇俏道。
秦氏取出一袭莲青色羽纱单雨衣,唤蒹葭为向晚意穿上,向晚意瞧这衣裳织金不凡,不似平常成衣铺的布料。
她的眸子熠熠生辉,哪个姑娘家不喜欢华丽的衣裳呢,更别说这还是一件雨衣。
秦氏慈母般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上上下下看了晚意好几次,又让她转了几圈。
“我们晚意就是鱼沉雁落。这布料是当年天恩赏赐,往日为娘都没舍得拿出来裁衣裳,那日为你量身段之时便想起来这匹布来,果然惊艳。不亏我秦家女,娟好静秀,浓桃艳李。”
“那就谢谢娘了,女儿很喜欢。”向晚意本就出挑,披上这件雨衣更加光彩亮人了。
无独有偶,怎会就独独一件雨衣呢,还有里面的衣衫,样样不凡。
向晚意即使上一世做了洛国的王妃,也未曾见过如此打眼的衣裳。
她自是喜欢极了。
毫无例外,向晚意瞧见了虎视眈眈的向欢,心中有了一丝不妙。
上一世,娘直到去世一直没有回向府,她也不知道重生一世改变了这些究竟会发生什么。
从她救下公主的那一刻,好像一切都有了一些不同。
向欢自然也瞧见了她的打扮,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隐含了一丝错愕。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不由得拽了拽。
怎么她今日如此光彩照人,那雨披上的织金耀眼地让她眼红!她的眼底隐藏了一丝愤恨。
几阵寒暄后,向父站了起来,举起白玉茶盏说道:“今日是夫人和晚意于宁城归家之时,这也是我向府近来的幸事。”
向晚意及其他人也立马站起来,一饮而尽。她本就是一个爽快人,从不屑于什么弯弯绕绕。
正当向晚意觉得今日如此风平浪静之时,向欢突然大叫起来,阴沉的眼睛像毒蛇一样盯着自己的一双手。在灯光下掠过一丝狠毒。
“怎么会这样?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