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法器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其铃音扰乱人神智，还可化作实质攻击，给人身体与神识上的双重打击。
萧疏被刺陵的话刺激到，本就在情绪崩溃的边缘，心神失守，让那铃音有了可乘之机。
神识混沌，在这一刻连菩提眼也失去了作用。
菩提眼能让人豁然开悟，突入彻悟途径，大彻大悟，明心见性，断绝世间烦恼而成就涅槃之智慧。
可能做到这一切的前提是，悟，自己悟。
萧疏的心神已然受到铃音的入侵，如今别说是悟了，找回清明都很难。
姜夷则面色一肃，一边撕开火墙冲了出去，一边在心中问阿水：“可有明心清神的丹药相助？”
阿水沉默一下下：“怕是没有，丹药只能作辅佐之用，他自己突破不了再多丹药也没有用。”
“先给我。”
姜夷则手掌一摊，白色瓷瓶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她闪身来到萧疏面前，一手化解了他气势汹汹的一剑，另一手宽袖一挥，刺陵倒飞出去，法器脱手而出，他也摔在了地上。
“你又是何人……”刺陵躺在地上，嘴角溢出血迹，五脏六腑仿佛都错了位叫他疼得起不来。
他死死盯着这个从一开始破开入口后就再也没出手的女人，假装镇静。
姜夷则没有理他，捏着萧疏的下巴，倒了几颗丹药进去。
萧疏失去了理智，连人也认不得。
他张嘴就要将丹药吐出去，顺带一口咬住姜夷则。
姜夷则死死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闭上嘴巴，另一手温柔地揽住萧疏：“萧疏，清醒过来。”
“萧疏，是我。”
“萧疏，你的灭族仇人还没死。”
苦涩的丹药在嘴里化开，萧疏挣扎的动作一顿，鼻尖似乎嗅到了若有若无的香气。
那香气很熟悉，他似乎在哪里闻过，可是在哪里呢？
萧疏眼里闪过一丝弥漫，香气？怎么会闻到香气呢？他眼前躺着无视的萧家族人的尸体，血流的到处都是，甚至在一点一点漫过他的大腿腰间。
他如何闻得到花香？
那一定是假的！
萧疏眼神一恨，再次举起焚芝。
“萧疏！”姜夷则将他拉进怀里，让少年的脑袋磕在她的肩膀上，一手凝聚着灵气拍在少年的背上，企图唤回他的神智。
阿水严肃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阿宝，取回菩提眼，将灵力输入其中激发菩提眼的灵性，反输入他体内，或可一试。”
此刻姜夷则一手压在萧疏背上，一手压制着他提剑的手，根本没有空取下他眉间的菩提眼。
想了想，姜夷则微微拉开自己与萧疏的距离，看着怀里的他依旧双眼混沌，无数暴戾的情绪在其中翻滚。
她微微叹了口气：“谁叫你是我小徒儿呢。”
她抬起下巴，伸长弧度优美的颈脖，洁白又脆弱的脖子便如此暴露在萧疏眼中。
萧疏眼瞳一缩，目光死死钉在那脖子上若隐若现的血管上。
额头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温暖又虚幻，恍惚间他想起从前就有这么一只手，也是如此温暖，牵着他，给了他新的家。
他如何忘了呢……
姜夷则的唇小心贴上萧疏的额头，轻轻用牙齿一蹭，便将菩提眼从他的额上取了下来。
将菩提眼咬在齿间，立刻输送了灵力，激发菩提眼的灵性后又转而将沾染了灵性的灵力输送进了萧疏的身体里。
一番操作下来将姜夷则累得够呛，她不敢松开束缚的手，小心翼翼低头看：“萧疏？”
萧疏眨了眨眼，眼前掀起滔天巨浪的血海不见了，沉浮的族人尸体也不见了，转而变成了月色下怒放的洁白花朵。
他想起来了，那熟悉的淡淡的香气。
是月十六的花香。
“萧疏？”见怀里的人久久没有动静，姜夷则以为菩提眼没有起作用，下意识收紧双臂。
那边的两人也破开火墙跑了过来，舜华只看了一眼扭头走向了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刺陵。
暮秋满目复杂地看着师徒两个。
识海渐渐风平浪静，理智回归，萧疏这才发现自己鼻尖正抵在师傅的肩头。
他好似一块木头僵住了，手脚身体，甚至是一根发丝都不敢动。
他，他他他怎么会在师傅怀里呢？这么近的距离，哪怕幼年时师傅也从未如此包过他。
“师，师……”萧疏蠕动嘴唇，绯红从脸颊漫到脖子上。
他的声音太小，姜夷则没注意到，还是暮秋上前一把将他拉出来，又假模假样地扶住他：“萧道友没事吧？”
萧疏此刻整个人好像被扔进冥边火里烤了一样，从外头看冷静从容，其实内里都快烤熟了。
他打心里感激将自己从如此窘迫的困境里救出来的暮秋。
垂头给自己洗脑了好一会儿，萧疏才鼓起勇气抬头：“我，我没……”
一抬头对上姜夷则关切的眼神，萧疏又不争气地低下了头，反手抓住暮秋的胳膊，小声嘀咕：“我没事……”
暮秋大声重复一遍：“他说他没事。”
姜夷则松了一口气，抬手吐出了嘴里的菩提眼。
这一幕恰好被萧疏看见，他整个人又烧了起来。
原来刚刚那柔软的触感并非是师傅的手，而是她的唇。
师傅的唇……
舜华将刺陵五花大绑，默默守在边上，顺便补了一脚：“这个家伙如何处理。”
姜夷则环视一周，紫蛇门的魔修全都倒在了地上，有的是被舜华和暮秋揍的，有的是被刺陵给连累的。
她走到刺陵面前，裙摆洁白干净如初，冥边火在她脚边燃烧，时不时攀附在裙摆上，好似只是裙子上的花纹装饰。
她问：“你认出了他。”
刺陵桀桀怪笑：“我知道，萧家唯一活下来的懦夫。”
“你不配提。”姜夷则蹲下，“你们也没拿到什么好处吧。明明攀上了妖族，却混得如今地步，要同一些散魔修抢地盘。”
刺陵面色一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家覆灭，妖族取走了天地法相宝，郑氏一跃成为黎阳排名最前的世家，好像独独只有你们，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呢。”姜夷则眼底凉薄，似是笑，又似没有笑，“可怜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