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右先行返回禀报曹丞相,尚不知丞相如何处理;江左又惨死在黑衣人的刀下。
薛天辰属实没料到,此行竟困难重重,生死难料,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他们要找一个叫何寄川的人。
三人来到汇昌古董店,一个伙计殷勤上前招呼他们,见他们就是前天与一群官差来到店里的三个人,不由得一阵慌张。
“三……三位客官,我们老板……”
薛天辰懒得听他废话,上前揪住那伙计的衣领,“姓郑的在哪?快说!”
那伙计看他满脸怒气,不敢怠慢,只伸手颤抖地朝身后的一道门指了指。
薛天辰推开他,朝那道里门走去,掀开门帘,只见郑乾正趴在桌上,怀里紧紧搂着一个包袱。
他一心只在那个包袱上,耳边听闻外面似有吵嚷之声,以为是伙计怠慢了客人,头也不抬的叫了一声:“客人你们先招呼着,谁来找我都说不在!”
“郑老板在忙什么?”
郑乾听这人说话的声音十分耳熟,心头一震,忙转头望去,薛天辰已然走到他身后,不禁惊骇失色,“鬼、鬼……”
不及说完,薛天辰已挥拳击向他面部。
郑乾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古董商人,平日吃香喝辣,肥头大耳,哪里禁得住他这一拳头,脚下站立不稳,扑在了地上。
夏书恩听他口中直叫鬼,猜想这郑乾定是知道他们此行会遭横祸 ,以为他们早已在路上死了。
故见薛天辰把他按在地上狠揍,也对他不甚怜悯,只站在一旁冷眼旁观,“鬼?什么鬼?是郑老板活见鬼?还是你心里有鬼?”
郑乾只觉全身上下都袭来一阵剧痛,他护住前胸,后背捱了一脚;他护住脑袋,肚子又挨了一拳;他想要爬起身来,却被薛天辰踢的满地打滚,嘴里不住地哀求饶命。
薛天辰记挂江左的死,正怒发欲狂,只顾自己出气,郑乾愈大声喊叫救命,他下手愈狠。
不出片刻,郑乾已经口鼻淌血,颜溪月看他还要没完没了的打下去,担心这么继续下去,郑乾就要没命,转头焦急望向夏书恩。
夏书恩也想教训他一顿算了,毕竟他们是来查案的,便上前叫住薛天辰,让他略住手。
薛天辰不解气的还踢了郑乾一脚,“给我起来!我问你,城北到底有没有济庄这个地方?”
郑乾被他打得浑身是伤,全身如火辣辣的疼痛,只觉腿软脚麻,爬起上半身跪在他面前。
“没、没有!”见他又要伸手欲打,忙接着说:“是有人叫我这么说的!大人饶命啊!”
夏书恩正等着他说这句话,“知道你不敢叫我们去一个不存在的地方,我们来找你,是想知道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
郑乾目光闪烁,垂首不语,夏书恩只得低头叹气。薛天辰又揍了他几拳,他嘴上喊着饶命,却始终不答刚才所问。
夏书恩留意到,方才尽管他被薛天辰打得满地打滚,可眼神却始终瞟向桌上的那个包袱,想起他们刚才进来时,郑乾也是紧紧捂着那个包袱。
上前一看,只见包袱内塞满了一堆白花花的银锭子,有这么多的银子,难怪郑乾不留心店里的生意。
颜溪月见他被打得鼻青脸肿,还在嘴硬,上前劝他:“你既然已经承认是受人指使,直接说出那人的名字就行,何必再受这皮肉之苦呢?”
郑乾心里又如何不知这道理,他被揍了老半天,猜想薛天辰下手这么狠,又对他心怀怒气,他要是真想要了自己的命,也不必这么费事了。
倒是自己若真的说出那人的名字,那才真是性命堪忧。
薛天辰停下手,冷笑一声:“想不到你还挺抗揍,别以为不说话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
夏书恩心知继续对郑乾用武力逼迫,仍不会有什么结果,顿时计上心头。
他走到古玩架旁,拿起一只青釉团凤陶瓷花瓶,“溪月,你看这花瓶色泽杂乱,品相也不佳,不知郑老板为何要将这下等货色摆在店里?”
其实这只花瓶其实制工精美,青釉色泽饱满,线条流畅,颜溪月对古玩不甚了解,却也一眼看出这是上等佳品。
她知夏书恩故意说这是下等货,是想试探郑乾是否会为这古玩松口,便接过他手中的花瓶,嫣然笑道:“你都说这是没人看得上的下等货色了,那不如砸了的好。”
说着,两手一松,花瓶从她手中掉落。
趴在地上的郑乾像打了鸡血似的,纵身扑过去,欲伸手去接。
“这是汉朝的青釉团凤瓷瓶,可是实打实的真货啊!”
他刚喊出口,目光顺着花瓶下移,竟见夏书恩伸出右脚,那只落下的花瓶稳稳落在他的脚背上,顿时松了一口气。
薛天辰继续恐吓他:“要是再想不起来是谁指使你,我保证,你这店里的每一件真货马上就变成一堆碎片!”
“我……”
郑乾双眼盯着落在夏书恩脚背上的花瓶,见他右脚朝上一颠,花瓶回到他的手中。他既想保住自己的古玩,又不肯说出他们要问的答案。
古玩架上还放置一架莲花状的烛台,颜溪月拿下这架烛台,心想郑乾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来势必要让他“见血”才肯说实话。
当即便摔了烛台,只听“怦”的一声,烛台磕掉了一角。
夏书恩单手拖着花瓶底,上下颠动,似是把玩一件不要紧的小物什。
郑乾看到烛台受损,心痛如绞,他生怕夏书恩也失手砸了花瓶,忙大喊叫:“我说!我说!是兵部的高大人让我这么说的!你们……你们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
薛天辰指着桌上的那包纹银,“那这笔钱也是他给你的了?”
郑乾又怕这钱被他拿走,连忙点头称是。
众人都只以为商人重利,在生死关头也定会抛财取生,想不到这郑乾竟与他人截然不同。
宁可舍掉性命,也不肯拿钱换命,倒真是人如其名。
夏书恩打开包袱,一锭一锭的数了起来。
薛天辰见郑乾还在直勾勾的望着那雪花白银,伸手拍了他的后脑勺,“说仔细些!”
“是、是这样,前几天晚上,我都要睡下了,结果一位官爷来找我,就是前天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位王主事,说要带我去见高大人,有重要的事要嘱咐,我就跟着去了。
高大人说,如果以后有人去我店里询问何寄川的下落,到时我只管说他在一个叫济庄的地方养病,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
颜溪月忙问他:“当年你接手这家店铺的时候,究竟有没有军营的人来插手?”
“这……确实有,不过我……我不认识那位军爷!当时我只是来这家店里随处看看,都没打算要买下,是那位军爷看我正好进来了,就逼我接下这家店铺,我……我实在也是逼不得已啊!”
“二百五十两?”夏书恩数完了包袱里的纹银,脱口而出,引得颜溪月和薛天辰发笑不止,这看似精明的郑乾竟当了冤大头。
夏书恩把一锭银子掂量在手心,“看来高大人对你不错,舍得给你这么多钱,难怪你店里生意冷清也不肯走。”
郑乾见他们并无伤己性命的举动,小心问他:“我说的话句句属实!说完了,诸位英雄可以放过我了吧?”
“谁说要放你了?你知道高大人的这些秘密,还配合他来加害朝廷命官,说什么也要到皇上面前去做个人证!”
薛天辰二话不说,揪着他后背衣领,一行人走出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