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遥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自然记得…三殿下的意思是付家吗？”
“是，付蓉的姑母，也就是宫中的贤妃，是她派萧择潜入驱虎派的，飞沙派也与付家密不可分”
周云遥微怔，她记得付家的贤妃对赵越幼时有过救命之恩，大概也是因此赵越和贤妃才有了交集，从而和付家有了交集。
“贤妃为何会让萧择潜入驱虎派？”，安静听了许久的卫敛终于出声。
是啊…这是一切的关键。
为什么萧择潜入驱虎派，而后偏偏就是驱虎派之后刺杀户部侍郎，若说贤妃不是事先知道些什么…
傻子才信。
赵越开口道：“贤妃告诉我是个巧合”
…还真有傻子。
他接着道：“那时付家刚刚创立了飞沙派，而后就注意到了驱虎派这个对手，想着试探就派了萧择去潜入驱虎派，却没想到这一潜入竟还有了意外之喜”
“萧择潜入之后不久，驱虎派就准备进行那次圆音寺刺杀，他那时知道的也不清楚，就只能告诉我户部侍郎大概有危险，我就请他帮我留意保护。”
“再后来就是他告诉我沈芳和圆音寺有关，或许也是和驱虎派有关”
沈芳和驱虎派有关…这岂不是让这个所谓巧合更加离谱。
周云遥想要再问时，余光却突然注意到卫敛眼神暗示，周云遥默不作声看着他，卫敛轻轻摇了摇头。
周云遥硬生生将话憋了回去，然后道：“原来如此”
“三殿下，我还有一事相求”，周云遥决定不再继续飞沙派这个话题。
“周姑娘请说”
“我记得三殿下曾提起过，朝中有一身为御史的友人，未来或许有一日…要请他相助，故而提前告知三殿下。”
周云遥看了赵越一眼补充道：“三殿下放心，绝不是要他罔顾事实，蓄意捏造，到时我定会准备好充足证据”
“好”，赵越应了下来。
事情了结之后，赵越便又匆匆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了周云遥和卫敛二人。
“你不知道赵越他和贤妃之间的过往”，卫敛开口道。
周云遥意识到卫敛是准备向她解释方才阻止她追问的原因。
“小的时候，我因为爱热闹，常常会去宫中参加各种宴会…”
宴会很热闹，但卫敛却看见了独自一人待在角落里的赵越，他起初没太在意，但后来却又看见了许多次。
终于有一次，卫敛看不下去了，就去找他闲聊，然后才知道，三皇子赵越生母早逝，他在宫中也不受宠爱，过得举步维艰。
久而久之，卫敛与赵越二人之间也逐渐熟识了起来，但与此同时，他也给赵越带来了些祸端。
在卫敛的鼓励下，赵越逐渐活跃了起来，他开始尝试着融入人群，却也因此遭到了许多人忌惮，之后更是有胆大包天之人趁赵越不备，推了他入水。
卫敛听说了消息，就去了宫里看望赵越，赵越因为高烧在床上躺了数日，好在卫敛入宫时，他已经清醒了。
赵越告诉卫敛说，推他的人就是七皇子，他看见了，而贤妃那时恰巧路过，救了他，也因此生了病。
赵越称往后定会报答贤妃，而那之后，赵越也的确对贤妃愈加敬重。
后来赵越逐渐长大，自身才学品德愈发突出，终于得了皇帝青眼，逐渐受到重视宠爱，也就彻底告别了幼时的孤苦无依。
卫敛道：“贤妃于赵越而言，犹如第二个母亲，他受过贤妃许多恩情，又本就是重情之人，自然不会去怀疑贤妃”
“七皇子…”，周云遥胳膊撑在桌上，支着头看向卫敛，“这个七皇子，我已经听了许多次了，你对他还有了解吗？”
“有，七皇子赵宣，他的母亲是如今宫中的淑妃，与贤妃已经争了数年了，淑妃好像是和贤妃一同入宫，如今又一同身居妃位。
“七皇子此人，幼时因为母妃受宠也很受宠爱，因而性子很是顽劣，那时欺负赵越的人就有他，但那时的陛下倒也是公允，七皇子每每犯错都会受罚，他也总是落下把柄”
“唯独推赵越入水那次，他倒是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除了赵越没一个人看见的，陛下那时也不信赵越，七皇子也就免于处罚”
“长大后的七皇子比起幼时收敛了太多，但只是表面上的收敛，暗地里还是拉帮结派，他学会了掩饰，比幼时难对付了太多”
周云遥听着听着已经趴在了桌上，这宫中诸事倒是复杂得很，她若是来日有机会入宫，或许能了解到更多。
周云遥道：“卫敛啊…你现在怎么看萧择？”
按照卫敛的叙述，贤妃与赵越的确算是相互扶持，贤妃没有害赵越的理由。目前看来，萧择大概是可信的。
“我觉得可以信任。赵越这个人很奇怪，他总是能让身边朋友对他死心塌地。”
周云遥眨了眨眼。
这大概就是男主的魅力吧。
她突然想起了卫音的话，试探道：“那三殿下和吉安郡主又是怎么认识的？”
“……”
卫敛短暂沉默了下，旋即平静道：
“因为我们卫家和刘家是世交，我和吉安郡主那时也算是朋友。偶尔会一同入宫，我就和她一起见了赵越几次，次数多了也就熟悉了。”
“不过那时…吉安郡主觉得三皇子胆小懦弱，三皇子觉得吉安郡主霸道可怕”
提起了些轻松往事的卫敛语气突然缓和了下来，漆黑瞳眸里隐隐有些笑意，他接着说道：“那时他们都很嫌弃对方，谁又想得到如今关系会这样亲近”
胆小懦弱的三皇子…
霸道可怕的吉安郡主？
还有个爱凑热闹的卫敛。
这大概就是他们三人之间的过往了，周云遥默默凝视着卫敛，也是他们大概回不去的过往。
卫敛不可能把那些事告诉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吉安郡主也就永远理解不了他当初的隐忍，三皇子更是不会弄清其中缘由。
不过来日方长，总会有契机的。
“看够了吗？”
卫敛声音冷不丁的响起，周云遥下意识一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盯着卫敛。
卫敛轻哼一声：“走了”
他拿起桌上帷帽戴好，遮住他人视线，也遮住自己情不自禁流露出的那点点怀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