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羊庆之喝止住士兵,挥手示意他出去,然后对灰袍宽慰道:“这种恶毒的话只有赵澄才编的出来,军师莫要放在心上,赵澄越是骂的厉害,说明他越怕你。”
灰袍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众人也感受不到他的情绪。
羊庆之道:“笮竹,你带点人去把这群杂碎剁了。”
“不必如此。”
灰袍向前走了一步,道:“他们想见我,那我就出去让他们见一面。”
羊庆之劝道:“他们骂的话太难听,军师你不必理会他们。”
灰袍道:“马上就到雨季了,也该出去多晒晒太阳。我的存在现在已经不是秘密,那让他们见一见也无妨。”
羊庆之道:“赵澄从来不做没意义的事,我担心他让士兵们来骂你,是有别的目的。”
灰袍继续往前走,说道:“那就更应该去看看了。”
大营外。
上百个东靖士兵一边喝酒一边对着营中大骂。
“灰袍灰袍,我代我爹问候你娘!你娘她好吗?!”
“灰袍妖怪,你是什么物种,能不能生育啊?”
“灰袍!全身流脓很难受吧?你一天要洗几次澡?”
“需要爷爷我帮你把毒疮捏破吗?”
“灰袍……”
骂声突然停止,一个士兵指着大营入口说道:“你们看,那是……”
“灰袍!”
“灰袍他出来了!!”
看见灰袍和南周众将出现,士兵们第一时间不是惊吓着要逃跑,而是一个个哈哈大笑,有的甚至还激动的蹦了起来。
“十两银子到手!”
赵澄的规定,但凡见到灰袍,敢出声骂娘的,赏银十两。
这条规则的前提条件是,必须见到灰袍,当着灰袍的面骂娘才有效。灰袍若是不出来,士兵们就白骂了。
“呸!”
一个士兵对着灰袍的方向吐了口痰,其余人立即反应过来,纷纷对着灰袍吐口水。
“百两银子到手!!”
紧接着,士兵们开始弯腰捡石子,对着灰袍的方向扔过去。
距离远,砸是砸不到的,但砸不到没关系,没砸中也有奖。
“十两金子到手!!!”
完成这三连操作之后,士兵们顿时头也不回的跑了。
看到这一幕,大营外的南周众将都是满脸懵圈。
“简直岂有此理……太特么侮辱人了!”
何彪气得火冒三丈,提起斧头就要去追,怒道:“老子去剁了他们!”
灰袍道:“何将军稍安勿躁,被骂的人是我,我都不急你急个什么?”
何彪指着逃跑的东靖士兵说道:“他们这哪是骂你?他们还对你吐口水,扔石头!这……这简直就是孩童的把戏!!”
“所以,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灰袍往前走了一步,道:“而且他们还一副非常开心的样子。”
崔无命说道:“我听见他们说什么银子到手,金子到手,不知这是何意?”
灰袍沉默了一会,又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才说道:“我也不太明白。难不成……只要他们骂我,赵澄就会给他们发银子?”
崔无命道:“那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赵澄不缺钱,忘记他是怎么发家了的吗?”一直平静的灰袍在说出这句话时带着愤怒。
“我当然不会忘。”
崔无命朝远处瞥了一眼,道:“要这么分析的话,吐口水、扔石头也都有赏赐。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羊庆之走过来说道:“赵澄做事情不能用常理度之,我建议他们再来的话,军师就不要理他们了。如果军师的猜测没错,那我觉得他们是要见到你才会得到赏赐,不然他们看到你后不会那么兴奋。这个钱不能给他们赚,不然会增加他们的士气。”
“明天在营外设伏,他们要再来,就全杀了。”灰袍轻轻地说了一句,转身走入营中。
……
秦煌郡。
莽莽大山之中,文护和骆影在悬崖上攀岩。
在武道一途,两人都已是宗师,但面对这大自然的天堑,两人依然感到疲惫。
“我听说过黑山,但没想到这座山竟有这么大。”文护感叹了一句。
刚进山的时候还有路,但翻过几座山峰后就是深山老林这种无人区了。
路要自己找,山要一尺一丈循序渐进的攀岩。
见骆影沉默,文护又说道:“这种复杂的路段,你是如何记下的?”
骆影道:“你要在这里生活几年,把每一天都当做是最后一天,你也记得住。”
文护手掌发力,身体又往上挪动一尺,同时道:“我倒是没想过,你会是那个人的儿子。”
骆影的脸色本就苍白,听到文护的话后更显疲惫。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事情能不能办成得靠你了。”
沉默片刻,骆影才说道:“要请他出山不容易。”
文护咧齿一笑,道:“只要能找到他,我一定能请得动他,不然咱俩这趟的苦不是白吃了?”
骆影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但还是建议你不要太有信心,他不是常人。”
“我文护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文护豪气干云的吼了一句,仿佛是在给自己打气。
骆影不再回应,安静的攀岩。
一座山峰过去,又是另一座山峰,两人穿过瀑布,越过溪涧,又连续爬了两天,骆影才在一座山的山腰停下,抬头望着山峰。
往上数十丈处有一个洞口。
那是一个石窟。
黑山石窟。
骆影往常都是面带微笑的轻松模样,此时却眉眼凝重,少有的严肃。
他轻声道:“这个曾经被我叫做家的地方,我回来了。”
文护朝洞口指了一下,问道:“山主就在那里面?”
骆影点点头。
见文护一副要纵身跃上去的样子,骆影提醒道:“他不好客,我建议你还是等他出来。”
文护思索了一下,放弃了闯入的念头。
骆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但文护仍听出了他的紧张。
“父亲,许久不见,你不想看看自己的儿子吗?”
言毕,骆影便笔直的站在原地,不再多说一句。
等待片刻没有反应,文护看看洞口,又看看骆影。
“他……”
文护刚要说话,山腰上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
无数细碎的石子从山峰上落下来。
文护连出数掌将石子震开。
轮子在碎石上滚动的声音传入文护和骆影耳中,一道身影逐渐在洞口出现。
“小崽子,你都长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