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在院里,分两桌,男女各一桌,热热闹闹的开餐,吃得还挺香。
只需闻味,文静就知道是自己寄过来的大米。
扫了眼乱七八糟加盖的院子,第一句就是:“各位,饭,好吃吗?”
也不知是谁,傻傻的应了一句”好吃”,反应过来,才意识到不是自家人的声音。
那人正想问“你是谁”,看到她手中的木棍,以及身后的柳之凌,嗤笑一声。
“怎么,又想给我家送东西了?你家,还有东西能搬?”
说话的人是赵家长子赵东,赵翠玲的大哥,正好是刚才小女孩的爷爷。
其他人看见四人进来,一点都没影响他们吃饭。
不止不怕他们手中的木棍,反而感觉到他们有些兴奋。
文静当然知道他们为何这般反应,因为,他们可以碰瓷了呀。
这一家子,都是好吃懒做的主。
不然,单凭男桌上挤得满满的壮丁,只稍努力一点,都不会只挤在这么大点的房子里。
赵家二老,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脸又埋进碗里了,还跟儿孙们抢菜。
四人对视一眼,分开行动。
人,他们是不动的,但屋里的东西,可以砸。
从柳家搬来的东西,他们也懒得搬回去了,反正已经添置好新的。
所以,只要是见到能砸的,他们都没有放过。
原本定定吃饭的一家子,听到屋里乒乒乓乓的,这才知道急,纷纷跑进各自的屋。
二老所在的屋,正是文静在捣腾。
两人进去的时候,除了那张床,其他能砸的,都砸了,地上全是碎片与粉末。
二人没想到这个女孩的速度这么快,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老太太一屁股坐地上,想撒泼。
都还没开始嚎,不知被啥东西扎到屁股,嗷的一起蹦了起来。
“哎哟,疼死我了,哎哟哟。”
往屁股一摸,糊了一手血,没一会,尖叫出声。
那声音中气十足,十里八乡,大抵都能听见。
文静抖了抖身上的鸡皮,她都觉得,刚刚房子是不是也颤抖了?
老头没理会自家老伴,见自己房间一片狼藉,那双混沌的眸子,像刀子般射向文静。
“你这般,是为何?”
为何?
报仇啊!
“我外公家,只剩一张床。”这就是理由。
老头眯起眸子,不难想,她所谓的外公,就是柳老头了。
“小娃娃,你可知,火气太旺,是没有好处的。”
文静歪着头耸了耸肩,“我只是跟你们学的。”
“为了感谢你们的教导之恩,我决定帮你们把床也拆了。”
话落,文静勾起嘴角,盯着老头的视线,都没收回。
反手握上床头架上的木头,稍一用力,咔的一声,木头碎了。
在老头震惊的神情下,文静转身,抬起手中的木棍,一棍下去,整张床塌了。
老头,以及喊疼的老太太,瞬间禁声,连呼吸都轻了。
整间屋子,就只有文静的声音,“记住了,我外公家,不是好欺负的。”
“赵翠玲是你们的女儿,但,她的伤,是咎由自取,不是你们土匪行为的理由。”
“再有下次,塌的就是房子了。”
其他屋,情况跟这屋差不多。
唯一的差别就是,给他们留下一张床。
四人汇集院子,把他们还没吃光的饭菜,一把掀了。
赵家人敢怒不敢言。
刚刚,他们不是没拼命,别说一打一,三四五打一,都敌不过。
连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凤晚音,都能将一个男人举起。
然后像丢一块破布似的,轻松将人甩飞。
赵家东南西北四个儿子,全被摔得五脏都移位了,疼得脸都扭曲了。
赵东的儿媳想跑出去找帮手来着,凤晚音直接将拿来的木棍,单手一捏,在她面前表演粉碎木头。
吓得她跟鹌鹑一样缩在墙角,不敢再冒头。
出了口恶气,凤晚音心里舒畅极了。
也不管是不是在街上,牵起男人的大手,像是发誓般,“凌哥,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柳之凌紧了紧大手,那颗饱受磨难摧残的心,此时被幸福填得满满的。
“好,以后,音音保护我。”
两人相视一笑。
赵家的账算了,还有始作俑者文家。
文静已经从柳之凌口中得知,文巧确确实实比她大一岁。
文一庭是婚前,就跟赵翠玲有往来。
至于为什么有对象了,还搭上柳清绮?
原因很简单,当时的柳家,在他眼里,跟香勃勃没区别。
设计搭上柳清绮后,文一庭和赵翠玲依旧一直苟且。
后面的事实,真就是文静猜测的那般,柳清绮孕中得知实情,最终难产离去。
当初,柳之凌就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文一庭设计陷害,一家三口被发配到农场改造。
文家所在的筒子楼,离柳家并不远,几人选在傍晚下班的时间过去。
文一庭和赵翠玲,都是厂里的职工。
两口子的工资加起来,一家四口也算过得滋润。
四人到的时候,大门没有关,厨房里正在煎煎煮煮,肉香飘飘。
客厅里,文一庭戴着眼镜在看报纸。
见到来人,文一庭有些诧异。
往她身后面无表情的三人扫了一眼,问道,“小静,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文静抬眼,扫了一圈既熟悉又陌生的家,勾唇笑了笑,直奔主题。
“文同志,我外公家的钱,花得可舒坦?”
文一庭瞳孔一缩,看着眼前笑意不达眼底的女儿,突然有些明白,她为何出现在此了。
稳了稳神,咧着嘴笑道,“小静,你在说什么,爸怎么听不懂?”
“回来得正好,你赵姨正在做饭,刚好可以在家里吃饭。”
端着一盘红烧肉出来的赵翠玲,正好听到这句,急忙把肉端回厨房。
在里面捣腾一会,才装作刚发现来人。
“哎呀,是小静跟女婿来啦,怎么都不跟家里扫声招呼,都没做你们的饭。”
说话的时候,脸上是挂着笑的,但斜包扎着的额头,让她那假笑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文静本就不喜她,也没必要陪她演戏。
“赵同志,你娘家去我外公家抢东西,你知情吧?怎么,没讨点好处回来?”
“这孩子,又乱说了不是,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我娘家怎么可能去抢你外公家的东西。”
赵翠玲嗔一眼文静,看向柳之凌,脸上带着怒意,”柳同志,你就是这么跟小静说的吗?”
“她还小,不懂分辩是非,你这样跟她说,不是明摆着让我们母女关系不睦吗?你这是安的什么心?”
好大一口锅。
做错事不反省,还把由头按到别人身上。
凤晚音能忍外人对自家男人这般侮辱?
“放你娘的狗屁,你那娘家都被我们端了,你哪来的脸在这里逼逼?”
“偷吃都不懂得抹嘴,你娘家抢了我公婆的东西,就摆在家里,还在那里大吃着搬回的粮食。”
“怎么,你想去拿东西,你妈不给你,他们就是没有抢了?”
凤晚音维持多年的形象,此刻荡然无存。
不止黎寒和文静惊讶,连柳之凌都有那么一瞬的错愕。
而后,捂着嘴笑,不敢笑出声,怕妻子晚上不让他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