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悠然几人循着足迹和声音一路追寻,最后在离下鱼篓五六公里处找到了虎子他们。
他们已经抓住了小偷。
小偷一共两人,面黄肌瘦的,眼神却出奇的凶狠。
他们背的鱼篓里,只有一个鱼篓里有一条小鱼,看起来就只有两斤,两个人一人只能分到一斤,只能吃半饱。
花儿一把抢过装着鱼的鱼篓,紧紧地护在怀里。
两人中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小偷想站起身抢鱼篓,却被明月紧紧按住跪在地上,他绝望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头一歪晕倒了。
亦悠然站在人群前面,在来的路上她在心里设想过小偷的千种模样,独独没有想到是这一副哭着哭着能哭晕过去的模样。
但随即一想,也许不是哭晕的,很大可能是饿晕的,早上刚收了一个饿晕的猴子,这下又来了2个,部落里的人真是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了。
她让男人们把两人押回部落,绑在门前的银杏树下。
再次坐在银杏树下,她却再无睡意。
把外出劳作的人全喊到了身边,让他们把院子里的鱼干全都取下,铺晒到院子中央的石板上,再在石板周围用枯枝搭了栅栏,从部落门看进去,看不到鱼干。
亦悠然一直是个谨慎的人,刚到蛮荒就因为饥饿问题被当祭品,她知道食物对于当下蛮荒的重要性,这一段时间,她误打误撞,好不容易部落里的食物刚刚丰盛起来,有老鼠肉、野猪肉、鱼肉干,还挖了淮山和红薯。
她让虎子把院子里的淮山和红薯也都搬进了屋子。
夜晚和白天都安排了部落里年轻力壮的男子轮流在大门值守、绕着部落巡查。
再有小偷或者别的部族探子来,能够及时发现,尽早防备。
直到太阳落山,野牛部落的人都在忙着藏住粮食。
银杏树下的小偷,看着他们收藏如此多的食物,惊讶的眼神一直挂在脸上。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今早一大早躲在湖边的他们就看到野牛部落的人从湖边拉起形状奇怪的背篓,从里面抓出胡蹦乱跳的动物。
在他们眼里,只有是动物就能填饱肚子。
两人顶着烈日一直猫着,直到野牛部落的人都离开了湖边,两人才跑到湖边学着野牛部落的动作拉起背篓。
只是他们运气太背了,12个背篓里只有最后一个背篓里装了食物,一气之下他们砸坏了背篓,剩最后两个时转念一想,也许是这边的动物被野牛部落人抓完了,他们才留了2个背篓,打算换个地方抓食物。
可,食物没有抓到,他们倒先被抓了。
一夜静谧无声。
翌日。
晨光微熹,旭日东升。
一大早,银杏树下就闹出了动静。
“求求你,别杀我们,别杀我们……”两人中年纪看起来最大的高声喊道,挣扎着扭动着身子。
昨日晕倒的小偷听到声响,睁开眼睛,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瞳孔一缩,嘴巴大张,声音微弱:“别……被杀我晓晨哥,你们吃我吧,我反正快要死了。”
晓晨听到弟弟这么一说,眼泪扑扑往下落:“你们有很多食物,求求你们了,别杀我弟。我们可以补偿,干什么都行,真的。”
“你们都知道我们有粮食了,又看到我们收在什么地方,不杀了你们,万一你们带人来抢怎么办?”二牛脸色一阴,握着石斧的手关节分明,青筋凸起。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哪个部落派来的奸细,把你们杀了晒成肉干,成为我们储藏食物的一部分,是你们的荣幸。”
“只有死人才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
二牛虽然这么说,却没有动手的意思。
他虽然痛恨小偷,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杀人的。
亦悠然刚走出屋子,就听到大门外传来几人关于生死的声音。
她接过花儿一大早就为她烤好的鱼,边吃边走到了部落门口,在2人两步的距离外停下。
大口撕下一块鱼肉放到嘴里,夸张地吧嗒着嘴,鼓着腮帮子说:“你们2人真是好本事,偷了我们的食物,把我花一夜编出来的鱼篓砸了,就凭你们身上的那几两肉,不够赔。”
“说吧,你们从哪个部落里来?”
晓晨咽了咽口水,眼神闪躲:“就……山的那一边。”
亦悠然瞟了他一眼,把烤鱼的鱼头掰下来,伸到昨天饿晕的小孩面前:“你说,你们从哪个部落里来?”
看着亦悠然手里烤得焦香的鱼头,小孩腹部内像舞台上鼓声一般喧闹起来,暗淡的眼睛里泛起亮光,两片嘴唇之间流出了透明液体。
“山河,山河,别说,别说。”晓晨转过脸,声音刺耳。
二牛来到晓晨面前,往他嘴里塞了一把干草。
“说吧,说了就有肉吃,你也看到了,我们有很多很多肉。”亦悠然又扯下一块鱼肉,一张一翕的双唇沾满鱼油,在破晓的阳光下,冒着诱人光芒。
叫山河的孩子舔了舔嘴唇,声音细细:“我们已经没有部落了。”
两天前的夜里,他们部落遭到了山猫部落的偷袭,族长自知不是山猫的对手,让族人放弃抵抗,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谁知,投降后山猫部落并没有要吞并他们的打算。
而是,要灭了全族。
他们的屋子在整个部落的最里面,屠戮开始后,兄弟二人在黑夜的掩饰下逃进森林,毫无目的狂奔。
不吃不喝逃亡了两天,才在湖边见到野牛部落的人打捞食物。
亦悠然眯起眼:“没有部落?那原部落叫什么总可以说吧?”
“山鹰。”山河抬起眼,有气无力地吐出两个字。
亦悠然微微一笑,从二牛手里拿过石斧,一斧子劈到绑住他的藤条上。
失去藤条的捆绑支撑,山河身子一软,歪靠着坐到树根下,四肢随意地瘫在地上。
他浑身无力,肚子依旧在空叫着,炙热的阳光下,他却浑身发抖,他急切地想吃点东西,撑撑肚子,唤醒逐渐涣散的意识。
捡起地上的鱼头,猛地塞到口里,艰难地咀嚼。
空鸣许久的肠胃突然有食物进入,痛感一阵一阵地发作,好像每啃一口鱼就是在啃自己的胃,每咽一口,肠胃五脏都觉得疼痛。